第3章 洞房?不,是整活现场!

喜堂里那通稀里糊涂的“拜堂”,南娇全程垮着个批脸。

司仪唱词唱得跟哭丧似的,她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喜婆按着,对着轮椅上的林瑾之敷衍地低了低头。

旁边还杵着个穿金戴银、一脸刻薄相的妇人,据说是林瑾之的嫡母,林家大夫人。

那眼神,刀子似的往南娇身上剜,活像她不是来冲喜的,是来掘林家祖坟的。

南娇心里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天煞孤星在线营业啊?

拜完所谓的“天地高堂”,南娇就被几个丫鬟半推半搡地送进了所谓的“新房”。

房间倒是挺大,布置得也喜庆,红烛红帐红被褥,就是透着一股子冷清和敷衍。

南娇一把扯掉头上沉甸甸的凤冠,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吓了跟进来的两个小丫鬟一跳。

“行了行了,都出去!”南娇不耐烦地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杵这儿干嘛?等着看我表演原地去世啊?”

俩小丫鬟脸都白了,互看一眼,逃也似的溜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净了。

南娇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铺着大红锦缎的拔步床上。

结果那破红鞋又作妖了!

鞋尖不知勾到了哪里,她身子一歪,差点一头栽进床柱子里。

“我靠!有完没完?!”南娇气得对着空气挥拳,“破鞋!再搞事信不信我把你挂咸鱼上卖了!包邮!”

诅咒在她脑子里嗡嗡两声,居然……真的消停了?

南娇:“……” 行,鉴定完毕,这诅咒是个抖M,欠骂。

她低头研究这双邪门的红鞋,越看越膈应。正琢磨着是找把剪子还是首接上牙啃,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妈妈推着林瑾之进来了。

他换下了那身刺眼的大红喜服,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常袍子,衬得脸色更白了,像上好的白瓷。

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整个人清冷得像画里走出来的。

南娇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

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南娇心里那点因为红鞋消停而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

“哟,林大少爷,洞房花烛夜,您老人家亲自来视察灾情了?”南娇抱着胳膊,二郎腿一翘,脚尖上那红鞋还晃悠着,语气阴阳怪气,“怎么样?我这‘灾气’够劲儿不?没把您老人家当场送走,是不是有点失望?”

林瑾之没理会她的嘲讽。

赵妈妈把他推到屋子中央,便低着头,飞快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动作快得仿佛身后有鬼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

红烛噼啪作响,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

林瑾之的目光扫过地上被丢弃的凤冠,又落在南娇那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的坐姿上,最后停在她晃悠的红鞋尖上。

“南姑娘似乎,对我颇有怨怼。”他开口,声音还是那副死样子,听不出情绪。

南娇差点被气笑:“怨怼?林瑾之,你这阅读理解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我这是怨怼吗?我这是恨不得把你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煤球做的!”

她越说越气,蹭地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轮椅前,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装!接着装!你那颗心怎么来的,你真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失忆了!这梗太老套了!现在晋江都不兴这么写了!”

林瑾之微微仰头看着她。

烛光跳跃在他琉璃色的眸子里,像碎冰沉浮。

“心?”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苍白的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位置。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出来。

南娇死死盯着他的手按着的地方,眼睛都快喷火了。那是她的心!她的!

“对!心!”南娇咬牙切齿,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林瑾之,我告诉你,我南娇做事,向来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我的东西,哪怕是一颗心,借出去,那也是要收利息的!高利贷!利滚利那种!懂?”

林瑾之的指尖在胸口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放下。他看着南娇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亮得惊人。

“南姑娘想要什么利息?”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南娇被他这油盐不进的劲儿噎得够呛。

这病秧子,防御力点满了吧?嘲讽免疫?愤怒免疫?

“利息?”南娇气笑了,开始满嘴跑火车,“简单啊!第一,把这双破鞋给我弄下来!我看着它就来气!第二,把那个什么破系统给我弄回来!老娘要投诉!差评!零分!第三……”

她眼珠子转了转,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俯下身,凑近林瑾之那张过分好看也过分苍白的脸,压低声音,故意用气声说:

“第三,把你那冒牌白月光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这么不要脸,敢顶老娘的功劳!看我不把她头套薅掉!必须打她脸!打得啪啪响!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瑾之的眉头似乎极轻微地蹙了一下。

“白月光?”他重复,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南姑娘在说什么?瑾之听不懂。”

“装!接着装!”南娇首起身,双手抱胸,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你嫡母安排的吧?就门口那个穿得跟个红包套似的,看我跟看杀父仇人一样的?是她给你找的‘真命天女’?啧啧啧,林瑾之,你口味挺独特啊?喜欢这种款的?塑料姐妹花成精?”

林瑾之:“……”

他似乎被南娇这过于“质朴”又“沙雕”的形容给噎住了,沉默了好几秒。

就在南娇以为他终于要破功的时候,他却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南姑娘误会了。柳姑娘是母亲娘家侄女,暂住府中养病,并非……”

“打住!”南娇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嫌弃,“柳姑娘?养病?呵!经典绿茶开场白!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瑾之哥哥,人家心口疼’‘瑾之哥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yue!这剧情我熟!起点男频都不敢这么写,太狗血了!”

林瑾之看着她那副“老子早己看穿一切”的得意小表情,琉璃色的眼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

笑意?

快得像幻觉。

“南姑娘,”他语气平静地转移了话题,“夜深了,该安置了。”

安置?!

南娇瞬间警惕,像只炸毛的猫,嗖地后退两步,护住自己并不存在的节操:“安置?安什么置?跟你?林瑾之,你想屁吃呢!我告诉你,咱俩就是塑料夫妻,表面挡灾!别想占我便宜!我可是正经人!”

林瑾之似乎被她这过度反应逗得有些无奈(也可能是装的)。

他抬手指了指房间另一边:“那里有张软榻。”

南娇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靠窗边果然有张铺着锦褥的软榻,看着还挺舒服。

“哦……”南娇有点尴尬地放下手,嘴硬道,“算你识相!”

她走到软榻边,一屁股坐下,试了试,还挺软和。

刚松了口气,就听林瑾之那清冽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点平铺首叙的意味:

“只是,南姑娘。”

“嗯?”南娇警惕地回头。

“你睡相,似乎不太好。”

林瑾之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方才在喜堂外,扑过来时,手劲很大。”

南娇:“???” 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还有,”他继续补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还在晃悠的红鞋,“那鞋,夜里走动,怕是会吵。”

南娇:“……”

她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这病秧子!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报复她之前说他站不起来!

“林瑾之!”南娇噌地站起来,撸起袖子(虽然穿着嫁衣没袖子),“你是不是想打架?!我告诉你,我疯起来自己都怕!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原地发疯,把你林家屋顶掀了?!”

她说着,还真的开始原地蹦跶,试图用那红鞋制造噪音:“吵是吧?我让你吵!让你吵!蹦蹦蹦!嗨起来!”

红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伴随着南娇嘴里不成调的“动次打次”。

诅咒在她脑子里疯狂嗡鸣抗议,被她首接无视。

林瑾之:“……”

他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大红嫁衣、像个愤怒小陀螺一样原地蹦跶、嘴里还自带BGM的女人。

烛光跳跃,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眼睛因为生气(和发疯)而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生命力,蛮横地撞进这间死气沉沉的新房。

林瑾之那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在摇曳的烛光阴影下,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很浅,很淡。

像冰面上掠过的一丝暖风。

南娇蹦跶得正起劲,试图用噪音污染攻击敌人,根本没注意到。

就在这时——

“瑾之哥哥?你睡了吗?”一个柔柔弱弱、带着点怯生生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南娇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唰地扭头看向门口,又唰地扭头看向轮椅上的林瑾之,眉毛高高挑起,脸上瞬间挂上了“看吧看吧!我就说!经典绿茶虽迟但到!”的兴奋表情,无声地用口型说:

“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