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神殿的珊瑚窗棂透进幽蓝月光，风语倚在鎏金贝榻上，指尖凝着冰晶为长意修补心口逆鳞。少年银发散在鲛绡枕间，尾鳍缠着从殿顶垂落的星砂帷幔，睡梦中仍攥着她半截衣袖。
"师姐当真舍得？"
戏谑女声自殿外传来，风语挥袖合拢水晶屏风。顺德仙姬的虚影踏着食人鱼群而来，朱雀火在深海燃起诡异的光圈。她指尖挑着半枚染血的护心鳞，正是风语昨日塞进长意口中的那片。
风语将星砂帷幔覆在长意耳际，赤足踏上殿中太极图："偷人东西的毛病，师父当年就该把你炼成灯油。"
鱼群突然暴动，顺德虚影化作万千火羽。风语旋身召出冰魄琴，琴弦割破掌心时，血珠凝成冰箭射穿火羽。爆炸的气浪掀翻珊瑚宝座，长意被惊醒的瞬间，风语己闪身挡在他身前。
"别动。"她反手按住想要起身的鲛人，龙息结成结界将人禁锢在榻。长意金蓝异瞳泛起血丝，尾鳍拍打着冰晶地面，鳞片刮擦声里混着沙哑的"阿姐"。
顺德突然癫狂大笑："当年不可一世的银龙君，如今给鲛人当起保姆了？"她甩出傀儡丝缠住殿中龙柱，"猜猜我用多少鲛人泪才打开北海禁制？"
风语瞳孔骤缩——龙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珍珠，每颗都映着惨死的鲛人面容。长意突然发出悲鸣，婚契金丝自心口暴涨，竟自行冲破结界。风语转身欲拦，却被鲛尾扫中腰间旧伤。
"回来！"她徒手抓住穿透长意肩胛的傀儡丝，朱雀火顺着丝线灼上手腕。少年在剧痛中回首，眼底映出风语被灼焦的掌心，突然甩尾劈开海水。
深海漩涡以长意为中心疯狂旋转，沉睡的星砂帷幔全部亮起。风语看着鲛人尾鳍化作龙尾虚影，额间浮现冰蓝色应龙纹——这是血脉觉醒的前兆。她不顾朱雀火焚身，扑上前抱住失控的长意，将最后龙息注入他灵台。
"看着我。"她抵住少年沁血的额角，"北海的星星还等着你。"
太极图突然逆转，神殿穹顶投射出浩瀚星图。长意浑身颤抖着蜷进她怀里，龙尾虚影裹住两人。顺德虚影在星光照耀下逐渐消散，最后化作句诅咒："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住......"
风语呕出带冰渣的血，溅在星图上凝成新的命轨。她摸索着去探长意脉搏，却被少年咬住指尖。鲛人尖牙刺破皮肤的刺痛里，混着温软舌尖舔舐伤口的酥麻。
"饿..."长意仰起苍白的脸，眼底赤色褪去，露出懵懂神色。风语怔怔望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表情，千年前喂小鲛人吃冰髓果的场景突然重叠。
她划破腕间血脉，将渗血的手腕递到少年唇边："只能喝三口。"
长意却推开她的手，指尖凝水汽画出歪扭的莲花。风语突然记起这是鲛人族示好的手势，眼眶没来由发涩。少年将虚弱的龙女圈进鲛尾，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磨蹭，星砂帷幔自动织成茧状。
破晓时分，追踪符传来剧震。风语捏碎冰蝶传来的影像，看到林昊青站在万花谷寒潭前，手中往生镜映出纪云禾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
"想要她活命，就用龙族换血术来换。"林昊青转动轮椅，镜面闪过寒潭底部闪烁的冰晶——那是风语初遇长意时种下的追踪术。
长意忽然按住她捏诀的手，尾鳍卷来殿中供奉的龙骨刀。风语握住他颤抖的手腕："你想救她？"
鲛人不会说话，只将额头贴在她心口。婚契金丝发出共鸣，风语看见纪云禾被囚禁的真相——寒潭深处藏着能诛杀顺德的朱雀翎。
"好。"她引海水在掌心凝出冰昙花，"但你要答应我件事。"
东海畔礁石林立，风语将长意藏进珊瑚洞。少年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尾鳍拍起丈高浪花。风语摘下耳后逆鳞系在他腕间："数到一千颗珍珠，我就回来。"
她转身时没看见，鲛人眼尾坠落的泪珠化作粉色珍珠。林昊青的轮椅碾过满地珍珠，冰蝶复眼记录着每颗珍珠里封存的画面——全是风语的身影。
寒潭边的往生花开得正艳，风语踏进阵眼瞬间，七十二道锁龙链破土而出。她故意任由锁链贯穿西肢，看着暗处走出的林昊青轻笑："寒毒入脑的滋味如何？"
林昊青轮椅突然炸裂，他踉跄着扶住潭边石碑："换血术..."
风语震碎锁链，染血的指尖按在他眉心："我要纪云禾灵台里的朱雀翎。"
寒潭突然沸腾，纪云禾的惨叫声中，风语看见长意冲破禁制游来。鲛尾缠住她腰肢的刹那，林昊青捏碎往生镜，镜中射出朱雀虚影首取长意心口。
"不要！"
风语用后背挡住攻击，逆鳞甲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长意抱住下坠的她，尾鳍鳞片尽数倒竖，发出泣血般的吟唱。整片寒潭瞬间冰封，潭底朱雀翎破冰而出，没入他额间应龙纹。
风语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少年化作龙形的鲛尾，以及他眼角凝着的那颗——映着自己面容的粉色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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