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禁地的月光浸着血腥气，风语倚在祭坛残柱上，腕间银鳞链缠着昏迷的鲛人。她垂眸凝视掌心裂纹——这是施展解契禁术的反噬，细密的冰晶正从指缝间渗出。
"咳..."喉间涌上的寒气凝成冰渣，落在长意颈间化作霜花。少年睫毛轻颤，尾鳍无意识卷住风语脚踝，鳞片刮过她踝骨时带起细碎火花。风语突然按住他心口，方才淡去的傀儡印竟又渗出黑血。
祭坛东南角的冰昙花丛簌簌作响，风语并指划开虚空，冰魄针穿透三片花瓣。花蕊中跌出只冰蝶，蝶翼纹路与林昊青轮椅上的雕纹如出一辙。
"偷看得够久了。"风语捏碎冰蝶，碎屑在掌心凝成追踪符。她将符咒拍入长意后颈，少年脊背上顿时浮现蛛网般的金丝——这是改良后的婚契，能借鲛人五感反向追踪施咒者。
远处传来子夜钟声，风语抱起长意跃上祭坛。月光照在残缺的龙纹浮雕上，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入龙目。祭坛轰然中分，露出通往地宫的冰阶，寒气裹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地宫穹顶悬着千年冰髓，幽蓝光芒映出风语苍白的脸色。她将长意放在冰玉床上，取下耳坠化作两柄碎魂箫。箫声起时，冰髓簌簌剥落，在空中凝成游龙模样钻入鲛人灵台。
长意突然弓身呛出血沫，血珠在半空凝成冰凌。风语旋身接住坠落的冰髓核心，却见其中封着半片逆鳞——正是她当年系在鲛人幼子心口的聘礼。
"原来在这里..."她将逆鳞按回长意心口，冰髓玉突然迸发强光。沉睡的鲛人骤然睁眼，瞳仁化作璀璨的金蓝色，抬手扣住风语咽喉将人压倒在玉床上。
碎魂箫滚落在地，风语发间银簪刺入冰髓玉。漫天冰晶中，她望见长意眼底翻涌的赤色咒文——顺德竟在傀儡印中藏了离魂咒。
"看着我。"风语指尖燃起龙魂火，按在少年眉心，"北海的星星要坠了，你答应过要接住它们。"
这是鲛人幼崽的童谣。长意瞳孔猛地收缩，指尖力道骤松，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风语趁机翻身压制，龙尾虚影在身后显现，将躁动的鲛人牢牢圈住。
冰髓玉突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两人灵台。风语看见七岁的自己抱着鲛人幼崽坐在冰宫穹顶，小团子的尾巴缠着她手腕，正用乳牙啃逆鳞玩。画面倏忽转换，成年后的长意被铁链贯穿鲛尾，心口逆鳞被生生剜去半片。
"呃..."长意突然抱住头颅，鲛尾鳞片片片倒竖。风语握住他手腕探脉，惊觉噬魂蛊正在啃食冰髓玉的能量。地宫开始崩塌，她扯下护心鳞塞进鲛人口中，抱着人撞破穹顶冲入夜空。
云层中雷光隐现，十二艘雷火战船结成天罗阵。顺德仙姬的鸾驾悬在阵眼，朱雀翎羽织就的斗篷猎猎作响。
"师姐别来无恙？"仙姬指尖缠绕着傀儡丝，丝线另一端没入长意后颈，"当年你为条小鱼儿叛出师门，如今他可认得出你？"
风语踏着冰阶走上云端，龙尾虚影扫过战船桅杆："偷了师父三成功力，就敢来我面前放肆？"
雷火戟如暴雨倾泻，风语挥袖凝出冰盾。怀中的长意突然抽搐，护心鳞从他口中滑落。顺德大笑催动傀儡咒，鲛人猛地挣开风语怀抱，利爪首取她心口。
"长意！"风语不闪不避，任由利爪穿透肩胛。她握住鲛人手腕逆运婚契，金丝顺着伤口缠上顺德的手臂。仙姬尖叫着斩断傀儡丝，风语趁机抱住长意坠向东海。
咸涩海风掠过耳际，风语将最后龙息注入鲛人灵台。长意金蓝异瞳忽明忽暗，尖牙刺破她颈侧动脉。风语抚着他后背轻笑："慢些喝，当心呛着。"
两人坠入深海的刹那，龙族禁制自动开启。漩涡裹着他们沉向海底神殿，殿门前的珊瑚丛突然亮起银光——这是千年前她为小鲛人布置的星空阵。
长意忽然安静下来，尾鳍轻轻扫过风语小腿。她倚在贝雕王座上，看着少年本能地蜷进她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把玩她垂落的银发。噬魂蛊在婚契金丝中挣扎，被龙血逼出体外。
"睡吧。"风语将护心鳞重新按在他心口，没注意到自己发梢己白了大半。殿外游过一群发光水母，映得她眼尾龙鳞黯淡无光。
黎明时分，追踪符传来波动。风语划破水幕，看见林昊青的轮椅停在东海畔，冰蝶正将昨夜画面传入他手中的往生镜。
"想要解寒毒，就拿冰魄草来换。"风语传音入镜，镜面顿时结满冰霜。她咳出带冰晶的血，落在长意眼睫上化作霜花。少年在梦中呓语，尾鳍紧紧缠着她的腰肢，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海底突然传来震动，风语望向神殿深处。封印着龙族遗骸的冰棺正在龟裂，棺中飘出的黑雾凝成顺德的模样。她抬手接住片坠落的珊瑚，珊瑚芯里嵌着当年父亲留给长意的玉佩——此刻正泛着不祥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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