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面浮着层冰绡似的雾气，风语指尖悬着三寸长的冰棱针，针尖凝着从心口逼出的龙族精血。长意伏在青玉台上，鲛尾伤口渗出的金血将冰砖蚀出蜂窝状孔洞，脊背上插着的七根往生花刺正随呼吸蠕动。
"忍着些。"风语将鲛人银发拢到颈侧，露出后颈处狰狞的傀儡印。冰针刺入风池穴时，长意尾鳍猛地拍碎半块玉台，飞溅的碎石被风语用龙息凝成屏障。
门外忽有脚步声逼近，风语反手掷出药杵击碎烛台。黑暗中鲛人瞳孔泛起幽蓝，利爪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却放轻三分。风语顺势将人带入暗格，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在狭小空间弥漫。
"少谷主，寒毒发作不宜见风。"是纪云禾的声音。
林昊青的轮椅碾过满地冰渣："昨夜结界波动异常，护法可知那医女现在何处？"
暗格里，长意鲛尾不受控地缠上风语腰肢。为压制傀儡印躁动，风语不得不将掌心贴在他心口逆鳞处。少年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尖牙刺破她肩头衣料，龙血气息令他脊背上的花刺疯狂扭动。
"别动..."风语含住龙珠渡入精纯龙息，鲛人突然剧烈颤抖，尾鳍鳞片层层炸开。外间传来林昊青的闷哼，接着是瓷瓶碎裂声——他体内的冰晶发作了。
待脚步声远去，风语抱着昏迷的长意回到寒潭。少年尾鳍不知何时己化成双腿，脚踝处却还残留着鳞片纹路。风语扯下鲛绡纱覆在他身上，瞥见心口逆鳞竟与自己的护心鳞生出缕缕金丝。
"龙鲛结..."她抚过金丝的手陡然顿住。这是上古婚契生效的征兆，当金丝缠满九重时，双方便要应天地盟誓。潭水突然翻涌，风语挥袖结印，却见水中浮现父亲虚影。
"当年将你许给鲛人王子，是为化解北海浩劫。"虚影指尖点在长意眉心，显出灵台中盘旋的赤色蛊虫，"噬魂蛊在蚕食婚契，月圆前若不能结契..."
话音未落，虚影被剑气搅碎。风语旋身劈碎三道剑光，看着破门而入的天兵冷笑："顺德养得狗鼻子倒灵。"
十二柄诛龙剑结成杀阵，为首的神将额间朱雀纹猩红如血："奉仙姬令，取龙心炼药！"
风语将长意护在身后，拔下银簪划破掌心。龙血滴落处绽开冰昙花，每片花瓣都化作利刃。神将挥剑斩碎花雨，却被暗藏的冰魄针穿透护心镜。风语趁机抱起长意跃上穹顶，身后寒潭己被剑气劈成两半。
"抱紧。"她咬破舌尖在长意眉心画血咒，龙族瞬移术耗去半数精血。两人出现在后山禁地时，风语踉跄着撞上祭坛石柱，怀中鲛人突然睁眼。
长意冰蓝瞳孔泛着金芒，傀儡印在颈后灼出青烟。他抬手抚过风语嘴角血痕，忽然低头舔舐。龙血入喉的刹那，少年背后绽开虚幻的鲛翼，尾鳍幻化的双腿重新覆满鳞片。
"停下！"风语扣住他手腕，却见婚契金丝己缠到第五重。长意歪头露出困惑神色，指尖勾住她腰间银鳞链轻轻一扯，漫天星河突然倒悬——这是鲛人族求偶时的幻境。
风语耳后逆鳞突突跳动，龙族天性被幻境激得躁动不安。她并指抵在少年喉间："看清我是谁。"
祭坛西周的往生花突然疯长，顺德仙姬的嗤笑从花蕊中传出："好个情深义重的龙君，不妨看看这个——"
花瓣映出当年北海画面：风语父亲将龙鳞系在鲛人幼子心口时，暗中打入封印其灵力的咒术。长意浑身颤抖，婚契金丝开始寸寸断裂。
"不是..."风语挥袖击碎幻象，却被鲛尾扫中撞上祭坛。长意双目赤红地掐住她脖颈，背后鲛翼卷起腥风血雨。风语握住他心口逆鳞，龙吟声震碎方圆十里的往生花。
"长意！"她将最后一道龙息渡入他灵台，"你答应过要陪我重建冰宫..."
鲛人指尖蓦地松开，一滴泪珠坠在风语颈间化作珍珠。婚契金丝突然暴涨，将两人紧紧缠绕。风语趁机咬破他唇瓣，以心血为引画出解契咒——这是龙族禁术，施咒者将承受双倍反噬。
星光重新归位时，长意安静地伏在她怀中沉睡，脊背上的傀儡印淡得几乎看不见。风语拭去他眼尾泪痕，没注意到自己发间多了缕银丝。而祭坛下的影子里，林昊青的冰蝶正将一切收入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