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王卫国盯着眼前这个戴大金链子的瘦子，
对方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在强光照射下闪着油光。
是拾光文旅的冯总让干的！
瘦子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尖锐刺耳，
说只要在工地'挖出文物'，
项目就能暂停，
金利投资的地盘就归他们......
王卫国猛地拍桌：
冯天雄亲口说的？
瘦子缩了缩脖子：
是他助理交代的，
说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五万。
五万？
王卫国冷笑，
够判三年了。
瘦子突然激动起来：
警官！
我真不知道他们要伪造文物！
助理只说让我们在指定位置埋几个陶罐......
王卫国攥着审讯笔录的手微微发抖，
指甲不知不觉抠进了纸张。
冯天雄，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心口发疼。
去年局里想整治违规楼盘，
第二天就收到匿名举报信，
说他接受商户馈赠，
害得他被调查了整整三个月。
次日清晨，
溪杨镇派出所。
王卫国拉开抽屉，
摸出那瓶杨梅酒，
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酒精灼烧着喉咙，
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郁结的火气。
墙上公正执法的牌匾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王卫国拿起手机，
给沈佳宇发了条消息：
人扣了，
证据齐。
但冯天雄的事，
我这儿动不了。
手机屏幕很快亮起，
沈佳宇的回复简短有力：
我知道。
您按流程报上去就行。
对了，
艾草灰敷腰记得用陈年老酒，
效果好。
王卫国盯着最后那句话，
突然笑了。
这个沈佳宇，
听着年纪不大，
说话做事却老成得像他父亲那辈人。
他把酒瓶重重墩在桌上，
玻璃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与此同时，
拾光文旅的顶层办公室里，
冯天雄正扯松领带，
脸色阴沉地盯着窗外黑云压城的天际线。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冯总，
派去的三个人败露了，
金利投资像是提前知道一样，
我们的人刚刚到就被派出所的人逮了个正着。
废物！
冯天雄猛地转身，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扫落一地。
他抓起座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
让勘探队明天带着设备进苟边村后山，
就说发现稀有矿脉！
我倒要看看，
这次谁能拦得住！
电话那头传来唯唯诺诺的应答声。
冯天雄挂断电话，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文物造假不成，
那就换个法子。
只要能让金利投资的项目停工，
花多少钱都值得。
沈佳宇刚刚给刘彪打完电话，
详细交代了明天的行动计划。
刘彪虽然听得一头雾水，
但对他言听计从。
哼，
既然临江县奈何不了你，
我就不相信宁南市还拿你没办法。
沈佳宇低声自语，
又拨通了李诗雅的电话。
振邦实业集团在宁南市的关系网，
是打破冯天雄在临江县保护伞的关键。
次日清晨，
苟边村后山脚下，
勘探队的橙色工装像一片移动的警示标志，
缓缓向山上行进。
刘彪蹲在村口老槐树下，
眯眼看着那群人运送设备，
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们带了伪造的探矿证。
沈佳宇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十一点二十二分会触发山体滑坡。
刘彪摸了摸蓝牙耳机，
轻声回道：
明白。
彪哥，
这伙人说是县里派来的。
沈铁柱凑过来递烟，
手指上沾着机油，
要不要找几个弟兄...
别添乱！
刘彪一巴掌拍掉他的烟，
去把村广播站打开，
通知所有人到后山集合。
记住，
按昨晚说好的做。
半山腰上，
冯天雄的助理正给勘探队长塞红包：
动静闹大点，
最好能见点血。
勘探队长掂了掂厚度：
冯总想要多大声响？
助理阴笑：
上新闻头条那种。
他没注意到，
树丛里藏着三个举着手机的村民。
昨晚刘彪按沈佳宇吩咐给每家发了八百块钱，
要求全程录像。
十一点十五分，
钻头突然卡进岩层裂缝。
沈佳宇昨晚的提醒在刘彪脑海中闪现：
崩裂的碎石、哭嚎的工人、新闻头条上违规施工致人死亡的标题。
全体撤离！
要塌方了！
刘彪抄起扩音器大吼。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
赵老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缩在最后面，
摸了摸兜里拾光文旅给的五千块定金，
突然扯着嗓子喊：
别听他的！
这些外乡人要断咱们财路！
几个拿了钱的村民跟着起哄，
抄起铁锹就往钻机方向冲。
刘彪一把揪住赵老西衣领：
你闺女还在县医院躺着吧？
冯天雄给你多少钱买命？
五千？
还是一万？
赵老西脸色刷白：
你......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山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快跑！
沈铁柱眼疾手快，
拽着赵老西的后领就往山下拖。
磨盘大的石块擦着他们的脚跟砸进泥里，
激起一片尘土。
漫山遍野的尖叫声中，
刘彪对着手机狂吼：
拍到没有？
那个穿灰夹克的往钻机里倒润滑油！
两天后，临江县人民医院里，
冯天雄的助理把果篮放在病房床头，
瞥了眼打着石膏的勘探队长：
工伤补助翻倍，
管好你的嘴。
冯总不想听多余的话。
勘探队长冷笑：
翻倍？
我这条腿值多少钱？
至少得让冯总出个百八十万吧？
助理压低声音：
别不知好歹，
冯总让你活着就不错了，
再废话，
下一次塌方，
可没人救你。
他浑然不知，
病床下粘着的微型录音机，
正将对话一字不漏地录下。
那是昨晚沈佳宇通知刘彪，
让刘彪相好的护士小妹换床单时悄悄塞进去的。
而此时，
沈佳宇预知画面中，
十多个持刀混混正在突袭金利投资的建材仓库。
为首的那个纹着过肩龙，
是冯天雄养了十年的打手阿豹。
建材仓库的探照灯将夜色撕开一道口子。
刘彪蹲在堆满防火涂料的货架后，
抹了把汗，
手机屏幕亮着沈佳宇发来的三维结构图，
红点标注着承重柱位置。
冯天雄的人会在这里安装定时燃烧装置。
彪哥，
三辆金杯车进村了。
沈铁柱从通风管爬下来，
手里攥着热成像仪，
十三人，
带的是汽油瓶和切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