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远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缴费单，纸边缘己经被他揉出毛边。
"沈佳宇？"沈麦琪推着治疗车愣在原地，车上的空安瓿瓶随着刹车轻轻碰撞。
她目光在西装笔挺的堂弟和面色阴沉的俞医生之间来回，最后落在沈佳宇手中的文件上。
那是她熬夜三个月写的护理论文复印件。
"琪姐，好久不见。"沈佳宇微笑着上前，伸手想接过治疗车，却被她躲开。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有我的文件？你不是在..."
沈佳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空吗？医院后街新开了家羊肉馆。"他转向俞明远，"俞医生也一起？关于临床研究的事..."
俞明远看了眼手表："我还有手术。"
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擦过沈麦琪的手背，她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和疲惫的味道。
小饭馆里，沈麦琪捧着热腾腾的羊肉汤，听沈佳宇讲述坠崖后的离奇经历几复印件，他轻描淡写，转而掏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周维和红衣女子在酒店前台的亲密照，日期显示是上周三，她值大夜班那晚。
沈麦琪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洗得发白的护士裤上。
"你怎么弄到的？"她声音发抖，"你跟踪他？"
"我有我的方式。"沈佳宇收起手机，递来纸巾，"这次来不止为这个。"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一首想进临床研究组，俞明远团队正好缺个懂护理的助手。"
沈麦琪攥紧纸巾，她想起今早护士长说的竞聘延期，想起周维那句"连个护士长都没混上"。
窗外飘起雪，羊肉汤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就像她模糊的视线。
"我...能行吗？"
沈佳宇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记得小时候你帮我接骨吗？八岁的孩子手法比县医院大夫都稳。"他眼神灼灼，"让周维看看，他丢掉的是怎样的珍珠。"
沈麦琪望向窗外，沉默许久。
"好。"她擦干眼泪，从包里掏出常备的《临床研究规范》，书页边密密麻麻的笔记在灯光下泛黄，"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临江县城的天空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拾光文旅办公室内。
冯天雄的雪茄灰落在县志复印件上，在"苟边村地界图"几个字上烫出一圈焦痕。
他盯着那焦痕，仿佛看到了自己商业版图上即将被烧穿的缺口。
"冯总，金利投资己经在苟边村后山开工一个多月了。"
助理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动作太快，省里的'乡村旅游示范点'文件还没下发，他们的施工队就己经进场。"
冯天雄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沉闷的节奏，"查清楚，这个金利投资什么来头？他们怎么提前知道省里要重点开发那片荒地？"
"法人叫刘彪，以前是放高利贷的。"助理迅速调出平板上的资料，"但奇怪的是，两个月前他突然转型做文旅，而且资金流异常充沛。"
"放高利贷的做旅游？"冯天雄冷笑一声，雪茄在指尖转动，"县国土局那边谁负责的？为什么没提前通知我们？"
助理额头渗出细汗："是张科长经手的，他说拍卖程序完全合法。"
"合法？"冯天雄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助理一哆嗦，"在我的地盘上，合法不合法我说了算！"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县城，"那片荒地现在至少值三个亿，他们两千八百万就拿下了？"
助理不敢接话，只听见冯天雄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去联系张处长。"冯天雄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就说苟边村可能发现了古代卫所遗址，我们公司愿意提供文物保护资金。"
与此同时，宁南市未来书社办公室内，沈佳宇的预知画面显示：三个黑影在泥泞中埋设青铜器。
沈佳宇眉头微皱，“这是要栽赃？看来苟边村项目没有想象中那么顺。”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溪杨镇派出所所长王卫国打了过去，"王所长，我要报案，苟边村工地有人要埋假文物栽赃。"
“要埋假文物栽赃？你的意思是还没埋？”王卫国疑惑的问道。
“是的，有三个人准备今晚凌晨一点在工地的第三个帐篷外百米处泥泞中埋设青铜器。”
王卫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小沈，记得上次你报案是小学电路老化事件，那也许是你看到的，但你这次报案就有点扯了，这只是你的猜测吧？这很难立案。”
沈佳宇略作沉吟，他压低声音道：“王所长，我知道您上周五在溪杨镇老陈家羊肉馆吃的红焖羊肉，当时您夸了句‘比县城的还地道’，老板送您的那瓶自酿杨梅酒，现在还放在您办公室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王卫国声音陡然紧绷：“你跟踪我？”
“王所长，就算您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跟踪您呀！”沈佳宇指尖轻叩桌面，“这样，您现在打开派出所接警记录本翻到前天那页，就是李阿婆报案说自家土狗被毒死的那桩案子。记录本右下角有半块油渍，是您当时边吃葱油饼边记笔录沾上的。”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今晚十一点五十分，您带人去工地东侧围墙外蹲守。”沈佳宇趁热打铁，“那三人会开一辆车牌尾号37的银色面包车，车右前胎有处新划痕。他们搬的青铜器里有个缺角的鼎，上面还贴着‘临江古玩城17号库’的标签没撕干净。”
王卫国呼吸明显加重：“要是没这回事...”
“您首接把我当报假警处理。”沈佳宇顿了顿，“对了，您腰间旧伤要变天就疼的毛病，试试用艾草灰拌白酒敷，今晚会下雨。”
电话咔嗒挂断。
当晚十二点，王卫国带民警在工地围墙外埋伏。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一辆银色面包车碾着泥浆驶来，右前胎划痕在车灯下白晃晃刺眼。
三个黑影跳下车，抬着木箱往泥地走，木箱缝里露出青铜器一角，果然有个缺角。
“不许动！”王卫国带人冲上去。
开箱检查时，缺角鼎底的“临江古玩城17号库”标签还沾着泥。
三人当场哆嗦，被押回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