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尖细嗓音让慕然婳浑身一僵。刘星宇的表妹林薇靠在走廊墙边,身边围着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
“借过。”慕然婳低头想走过去。
林薇伸脚绊了她一下:“这么着急?赶着去收钱吗?”
慕然婳踉跄着扶住墙壁,背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药瓶,林薇就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这是什么?安眠药?”林薇晃着药瓶,“还是说...避孕药?”
周围响起窃笑声。慕然婳站起来,平静地伸出手:“请还给我。”
“求我啊。”林薇得意地笑,“就像你求我表哥施舍医药费一样。”
慕然婳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突然伸手抢回药瓶,力道之大让林薇惊呼一声。
“那是抗抑郁药。”慕然婳首视林薇的眼睛,声音很轻,“需要我告诉你表哥,你是怎么把我逼到吃这个的吗?”
林薇的脸色变了。她知道刘星宇对慕然婳的维护有多坚决。
“疯子。”她嘟囔着,带着跟班们离开了。
慕然婳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把药片全部倒进马桶冲走。医生开的药她其实一颗都没吃——那些副作用可能影响胎儿。是的,上周的检查己经确认,她怀孕六周了。这个秘密像定时炸弹一样压在她心头,连王一铭都不知道。
刘家别墅的宴会厅比慕然婳想象的还要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让她头晕目眩,西周的宾客都用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打量她。
“别紧张。”刘星宇捏了捏她的手,“跟着我做就行。”
慕然婳穿着香槟色长礼服,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沉甸甸的,仿佛一道枷锁。刘星宇说这是母亲为她准备的,但她分明看到刘母眼中闪过的厌恶。
“这位就是星宇的女朋友?”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走过来,“听说你在孤儿院长大?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问题像刀子一样刺来。慕然婳的嘴唇发抖:“车祸。我三岁的时候。”
“真可怜。”妇人虚假地叹息,“那你一定很懂得...抓住机会了。”
刘星宇的眼神瞬间变冷:“周阿姨,请注意言辞。”
“星宇,来一下。”刘父在不远处招手,“李董事想见你。”
刘星宇犹豫地看向慕然婳。
“去吧,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
刘星宇刚一离开,刘母就走了过来:“慕小姐,能帮我拿杯香槟吗?”
慕然婳点点头,走向侍者。当她端着酒杯回来时,刘母正和几位贵妇低声交谈。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刘母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那种出身的女孩,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慕然婳僵在原地,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
“听说她还有个重病的男朋友?”一个贵妇问。
“是啊,星宇傻乎乎地付着医药费。”刘母冷笑,“这年头,捞女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慕然婳的视线模糊了。她转身想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侍者,香槟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对不起,我...”她慌乱地蹲下去擦,却被刘母喝止。
“别用你的手碰!”刘母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知道这块地毯值多少钱吗?”
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慕然婳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冲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花乱,眼泪冲花了眼线。慕然婳打开水龙头,冷水拍在发烫的脸上。当她抬起头,刘星宇己经站在身后。
“对不起。”他递来手帕,“我不知道母亲会这样。”
慕然婳接过手帕,上面有淡淡的龙涎香,是他特有的气息。“她说得没错。”她苦笑,“我确实是为了钱。”
刘星宇突然将她转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着我。你对我,真的只有感激吗?”
慕然婳的心脏剧烈跳动。她该说什么?谎言还是真相?她分不清自己对刘星宇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是感激?是利用?还是更深更复杂的东西?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医院的号码。
“我...我得接一下。”她挣脱刘星宇的手,“可能是...我表姐。”
“表姐?”刘星宇皱眉。
慕然婳己经冲进隔间,关上门。“喂?”
“慕小姐,王先生又发烧了,38.5度。”护士的声音传来,“您能来医院吗?”
“我马上到。”她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走出隔间。
刘星宇靠在洗手台边,表情莫测:“你表姐怎么了?”
“病情反复。”慕然婳避开他的目光,“我得去医院看看。”
“我送你。”
“不!”她反应过度地摇头,“你...你是主人,不能提前离开。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刘星宇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到家给我电话。”
慕然婳匆匆离开别墅,甚至没来得及换下礼服。出租车上,她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这个谎言编织的生活己经快把她压垮了。
医院走廊上,慕然婳遇到了王一铭的主治医生。
“慕小姐,正好有事找您。”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王先生的病情比我们预想的复杂。国内的治疗方案效果有限,我建议考虑瑞士的一家专科医院。”
慕然婳的心沉了下去:“费用呢?”
“初步估计...五百万左右。”
这个数字让慕然婳眼前发黑。即使对刘星宇来说,这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我会...考虑的。”她艰难地说。
病房里,王一铭正在睡觉,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慕然婳轻轻擦去那些汗水,手指描摹着他消瘦的轮廓。这个从小保护她的男孩,现在脆弱得像张纸。
“然婳?”王一铭突然睁开眼睛,“你穿得...好漂亮。”
慕然婳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晚礼服,脖子上戴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
“项目组...今天有个重要客户。”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王一铭的目光落在她的项链上:“客户送的?”
“假的!”慕然婳慌乱地摘下项链塞进包里,“淘宝买的,就...撑场面用。”
王一铭没再追问,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但慕然婳能感觉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信任她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刘星宇发来的消息:「表姐怎么样了?」
慕然婳盯着那个“表姐”,胃部绞痛。她回复:「稳定了,别担心。」
放下手机,她看向窗外。夜色如墨,没有星星。两个男人,两个世界,她站在中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更可怕的是,她腹中正在孕育的新生命,将把这个己经足够复杂的局面推向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