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他走后，慕然婳立刻拨通了妇产科医院的电话。预约了第二天最早的检查，然后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必须做出决定。如果孩子是刘星宇的...不，即使如此，这段建立在谎言上的关系能持续多久？而如果是王一铭的...她的胃部绞痛起来。那将是对刘星宇最彻底的背叛。
手机相册里，她翻出一张与王一铭的旧照片。那是他生病前，两人在孤儿院后面的小山坡上拍的。阳光下的王一铭笑得那么灿烂，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肩膀。那时的他们，以为未来有无限可能。
泪水模糊了视线。慕然婳关掉手机，走向钢琴——刘星宇上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奏起《月光之泪》，那首伊万诺夫的曲子。音乐流淌在空旷的公寓里，像一场无人聆听的哭泣。
检查结果比想象的更糟。医生严肃地看着慕然婳：“您有严重的贫血和营养不良，这种情况下怀孕风险很高。”
“我...能留下这个孩子吗？”慕然婳声音颤抖。
“可以，但需要立即开始治疗和营养补充。”医生推了推眼镜，“另外...您确定要保留？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
“我确定。”慕然婳打断她，手指不自觉地护住腹部，“无论父亲是谁。”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慕然婳站在台阶上，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
“小心。”
这声音让她的血液瞬间冻结。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带着担忧的眼睛——王一铭。
“一铭？你...你怎么在这里？”慕然婳的声音尖得不像自己。
“复查。”王一铭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比三个月前好了许多，“医生说我可以短期回国处理些事情。”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检查单上，“你生病了？”
慕然婳慌忙将单子塞进包里：“只是例行检查。”她强迫自己微笑，“你看起来好多了。”
“嗯，治疗很有效。”王一铭犹豫了一下，“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咖啡厅里，王一铭点了一杯热牛奶给慕然婳。“你看起来糟透了，”他首言不讳，“他对你不好吗？”
“不，他...很好。”慕然婳搅动着牛奶，不敢抬头，“非常好。”
“那你为什么不快乐？”
这个简单的问题击中了慕然婳。她的手指紧紧握住杯子，指节发白：“因为我背叛了你，利用了他...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然婳。”王一铭伸手覆上她的手，“看着我。”
她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睛依然如十年前一样温柔。
“你从未背叛我。”王一铭轻声说，“你救了我的命。至于刘星宇...如果他真的爱你，就该接受全部的你，包括你的过去。”
慕然婳的眼泪砸在桌面上。她多想告诉他腹中的孩子可能是他的，多想回到从前简单的生活。但现在一切都太复杂了。
“我该回去了。”她仓促地站起来，“他...会担心的。”
王一铭没有挽留，只是在她转身时轻声说：“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在。”
走出咖啡厅，慕然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没有叫车，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她没有注意到，街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公寓里静得可怕。慕然婳推开门时，发现所有灯都关着，只有落地窗透进城市的霓虹。刘星宇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手中握着什么。
“星宇？”她试探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不开灯？”
灯突然亮了，刺得她眯起眼。当视线恢复，她看到刘星宇手中拿着的——是她和王一铭今天在咖啡厅的照片。
血液瞬间冻结。
“解释。”刘星宇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
“那只是...偶然遇到。”慕然婳的声音发抖，“他回国复查...”
“复查？”刘星宇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那这是什么？”他扔出另一张照片——王一铭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
慕然婳的膝盖发软：“我们只是...聊了聊...”
“聊什么？”刘星宇一步步逼近，“聊你如何为了他的医药费出卖自己？聊你每天晚上在我怀里想着他？”
“不是那样的！”慕然婳后退，首到背抵上墙壁。
“那是怎样？”刘星宇突然提高音量，拳头砸在她耳边的墙上，“告诉我，慕然婳，这三个月的每一分温柔，每一次微笑，都是假的吗？”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但更深处的，是赤裸裸的伤痛。
慕然婳的眼泪无声滑落。此刻，腹中的生命仿佛在提醒她更大的谎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说话！”刘星宇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我你至少有那么一刻是真的爱我！”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慕然婳的心脏。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突然明白最残忍的仁慈是真相。
“我不能。”她轻声说，“因为我从开始就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