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王科长的办公室。
一走出那扇门,他那张原本还算好看的脸,就因为极度的屈辱、不甘和怨毒,而扭曲得有些变形了,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狠狠地攥紧了双拳,指甲因为用力过猛,都快要深深地嵌进掌心的嫩肉里去了,渗出了一丝丝殷红的血迹。
来自顶头上司的严厉敲打和警告,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许大茂很快就切身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皆输”,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滋味。
他敏锐地发现,自己在放映科里的地位和处境,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微妙变化。
以前,他可是科里当之无愧的“台柱子”,是全厂上下都羡慕不己的电影放映员,走到哪儿都自带光环,受人追捧和巴结。
一些比较好的放映任务,比如说,下乡去那些集体经济搞得好、社员们兜里有俩闲钱的富裕公社放映露天电影。
那不仅能受到公社干部们热情似火的款待,好吃好喝好招待,有时候还能顺便捎带回不少当地的土特产,里外里都能捞到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些令人眼红的美差,以前基本上都是他许大茂的“专利”,别人想都别想。
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这些好差事,却开始渐渐地与他许大茂无缘了,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个个地从他眼前飞走了。
王科长在安排工作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他给“遗忘”在角落里。
把那些既轻松又能捞到好处的肥差,都优先安排给了科里另外一个刚刚培养起来、业务还不怎么熟练的年轻放映员。
而轮到他许大茂头上的,大多是一些吃力不讨好,或者根本就没什么油水可捞的苦哈哈的差事。
不仅路途遥远,来回折腾,风餐露宿,而且招待条件也差得令人发指,有时候连口热乎乎的饱饭都吃不上,更别提什么额外的“好处”了。
许大茂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王科长那个老东西在故意给他穿小鞋,是厂领导在变相地惩罚他,敲打他。
他虽然心里头憋屈得快要爆炸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到王科长办公室去跟他理论一番。
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本和底气去跟领导叫板。
以前那些跟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三天两头就凑在一起喝酒吹牛的所谓“好同事”。
现在看到他,也都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要么远远地就绕道而行,要么就假装没看见,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许大茂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整个科室给彻底孤立了起来,成了一个无人问津、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而在西合院里,许大茂的日子,就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了。
院里的人,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觉得他这个人尖酸刻薄,自私自利,不是个好相与的。
以前,他仗着自己是全厂上下都羡慕的电影放映员,还有几分得意和嚣张的资本。
因此在他诋毁何雨柱失败后,院里的人虽然心里不待见他,但表面上多少还会给他几分面子。
现在可倒好,他陷害何雨柱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骚,成了全厂上下都议论纷纷的笑柄,院里的人自然就更加瞧不起他,也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院里那些平日里就喜欢东家长李家短、搬弄是非、嚼舌根的老娘们儿。
现在一看到许大茂从院里经过,就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嘲讽和幸灾乐祸。
“哎,你们快瞧见没?许大茂那小子,最近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
“可不是嘛!听说啊,他小子想在背后捅人家傻柱一刀,结果没捅着,反倒把自己个儿给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被他们厂领导给指着鼻子狠狠地批了一顿呢!”
“活该!真是活该!谁让他平时那么缺德,那么不是个东西,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儿!这就叫恶有恶报,老天开眼啊!”
他现在每次从院里经过,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西面八方投来的那些异样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以前,他还敢在院里耀武扬威,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和伶牙俐齿,跟人耍横斗狠,占点小便宜。
现在呢,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见了院里的人,就赶紧低着头,弓着腰,像只老鼠见了猫一样,绕道而行,生怕再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是非。
他把这一切的不幸和罪魁祸首,都死死地归咎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何雨柱的身上。
他觉得,如果不是何雨柱那个该死的厨子,他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悲惨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