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保卫科那边，对何雨柱的所谓“调查”，基本上就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有李副厂长亲自下场“背书”，言辞凿凿地证实了何雨柱的清白，还顺带敲打了一下保卫科的工作作风。
赵科长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揪着何雨柱不放了。
而始作俑者许大茂，他的苦日子，可就真的来了。
李副厂长在干部会议上的那番话，就像长了翅膀似的，没过半天功夫，就传到了许大茂耳朵里。
他当时正在宣传科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盘算着，等何雨柱被厂里开除了，他该怎么去娄晓娥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争取把美人儿重新追回来。
可当一个平日里跟他还算说得上话的同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把干部会议上的“重要精神”跟他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之后，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他手里的那杯热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腿，他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只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李……李副厂长他……他真是这么说的？”许大茂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位同事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面上却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唉，大茂啊，这回你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李副厂长那话，虽然没点名，可厂里谁听不出来，那是在说谁啊？那句‘恶意举报、诬告陷害’，简首就是指着鼻子骂了！”
“还有那句‘绝不姑息，严肃处理’，啧啧啧，听着都让人心里发毛啊！”
同事摇了摇头，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许大茂一个人，像根木桩子似的，傻愣愣地杵在那儿，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的脑子里，此刻就像是被塞进了一窝马蜂，嗡嗡作响，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厂里并没有立刻下发什么红头文件，给他一个明确的记过或者降职的处分。
但那种来自顶头上司的“特别关照”，和周围同事们那种带着异样眼光的“另眼相看”，却比一纸冰冷的处分决定，更让他感到煎熬，更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没过几天，宣传科的王科长，就把许大茂给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科长是个五十来岁，头发有些花白的小老头，平日里对手底下这帮放映员，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一般也不会过多干涉。
他跟许大茂的关系，也还算过得去，偶尔还会被许大茂拉着，去小酒馆里咪两口，打打牙祭。
但今天，王科长的脸色，却是一片铁青，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缝着的眼睛，此刻也瞪得溜圆，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恼怒和深深的失望。
“许大茂啊许大茂！”王科长一开口，就痛心疾首地用手指头点着许大茂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说你小子，平日里油嘴滑舌，爱占点小便宜，耍点小聪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跟你计较了！可这次，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这么没脑子，去捅这么大一个马蜂窝呢？”
“你知不知道，李副厂长在全厂干部大会上那番话，虽然从头到尾都没点你的名，可厂里上上下下，从领导到普通工人，谁听不出来，那字字句句，都是在指桑骂槐，敲打你许大茂呢？”
“恶意举报，诬告陷害，歪风邪气，卑鄙小人，这些词儿，可都是从李副厂长那嘴里蹦出来的！这分量有多重，你自己个儿好好掂量掂量！”
王科长越说越是火大，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许大茂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小子这次，可真是把我们宣传科的脸都给丢尽了！也把我这张老脸给臊得都没地方搁了！”
“我告诉你，许大茂！厂领导对你这次的所作所为，非常非常不满意！”
“如果不是念在你平日里工作还算勤勉，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你就是故意捏造事实，恶意诬告，恐怕你现在早就被厂里扫地出门，卷铺盖滚蛋了！”
许大茂被王科长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给骂得狗血淋头，晕头转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低眉顺眼地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了的瘟鸡，蔫头耷脑地戳在那儿。
他心里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他觉得自己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枉！
他明明是一片“公心”，想为厂里“清理门户”，揭发何雨柱那个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蛀虫”和“投机倒把分子”，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自己是“卑鄙小人”，成了破坏安定团结的“害群之马”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呢？
可是，这些憋屈在心里的话，他现在也只敢在肚子里头翻江倒海地想想，借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暴怒的王科长的面，说出半个不字来。
王科长骂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浓茶，缓了缓那股子首冲脑门的火气。
这才用一种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许大茂，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
“许大茂，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给你提个醒，敲个警钟！让你小子长长记性！”
“从今往后，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歪门邪道的心思，都给我老老实实地收起来！”
“安安分分地干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到处捅娄子，给我们宣传科抹黑！”
“要是再有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勾当，别怪我王某人不念及往日那点微末的香火情分，第一个就把你小子给报到厂纪委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
“听明白了没有？！”王科长最后几乎是咆哮着，厉声喝问道。
“明……明白了，科长，我……我听明白了。”许大茂吓得浑身一哆嗦，两腿发软，连忙点头哈腰，像捣蒜一样地应道。
“我……我以后一定……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绝……绝不再给您和厂里，添任何麻烦了。”
“哼！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也能真正做到！”
王科长重重地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是余怒未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行了，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出去吧！看着你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