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指尖着绢帛边缘的血渍，星图在腕间明灭不定。
破译出的河流脉络在眼前交错，竟与昨夜占星时客星轨迹完全重合。
他忽然按住案上青铜兽首灯，灯油在骤起的穿堂风里炸开两点火星。
"蒙恬将军到何处了？"
"己渡过汾水。"王翦解下结霜的披风，铠甲上还沾着魏国特有的红黏土，"斥候截获的楚军密函里，藏着十二种暗语。"
他摊开掌心，半枚虎符缺口处沾着紫云英花粉。
萧逸瞳孔微缩，这种产自燕山北麓的花粉，今晨刚在赵高暗渠旁见过。
国运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框：【寿数兑换-30日】的猩红字样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昨夜强行推演六国气运的反噬正在发酵。
"让蒙恬放缓行军。"他蘸着冷茶在案几画出蜿蜒的河图，"楚军符节嵌着的不是红黏土，是邯郸黑陶碾碎的粉末。"
茶水勾勒出的韩魏边境线上，赫然现出赵长城烽燧的投影。
殿外忽有环佩轻响，牛青黛提着鎏金暖炉转出屏风。
她发间别着的陨铁簪闪过微光，那是萧逸上月用国运点兑换的护身符。"
典客署新到的燕国马商，"她将暖炉推近些，"车队货物夹层里藏着乐毅兵法全卷。"
萧逸嗅到暖炉飘出的苏合香里混着极淡的紫云英气息。
牛青黛的指尖在案几轻叩三下——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他借着接暖炉的动作，触到她袖中冰凉的玉带钩，暗格内薄如蝉翼的绢片划过掌心。
"传令少府令。"萧逸突然抬高声音，"三日后大宴六国使臣，本相要亲自查验各国贺礼。"
王翦铠甲上的冰碴簌簌落地，在青铜灯映照下折射出细小的虹光。
当众人退去，萧逸展开玉带钩中的绢片。
燕国乐毅的后人名单上，某个名字被牛青黛用胭脂点了朱砂。
他催动星图扫描时，系统突然弹出金色任务框：【策反合纵策士·苏秦门徒 需消耗80国运点（失败扣除60日寿命）】
暗渠深处，赵高将刮坏的竹简扔进火盆。
跳动的火焰在他脸上投出毒蛇般的阴影，渠水漂起未燃尽的紫云英花瓣，打着旋儿钻进石缝。
他脚边金错刀的倒影里，隐约映出半张被火舌舔舐的燕国商队通关文牒。
萧逸指节叩在青铜灯台上发出脆响，案几上未燃尽的苏合香突然窜起一道青烟，惊得王翦按住腰间佩剑。
年轻的丞相将袖中绢片按在竹简堆下，抬眼对上赵高阴鸷的瞳孔："少府令以为，本相该去校场看军粮，还是去宗庙查祭器？"
"丞相连紫宸殿的香灰都要亲自查验。"
赵高尖细的嗓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他抖开一卷破损的竹简，露出被火燎过的紫云英痕迹，"若能为大秦社稷这般费心，何愁六国不破？"
牛青黛绣着玄鸟纹的裙裾在屏风后轻晃，萧逸余光瞥见那抹黛色，忽而想起昨夜她将玉带钩塞进自己掌心时，指尖沾着未干的胭脂。
赵高突然甩袖击打铜柱，惊得侍从碰翻了记录各国贺礼的漆盒。
"半月前燕国商队通关文牒少了两卷，偏巧有人纵火烧了少府库房。"
赵高踩着满地滚动的木牍逼近萧逸，腰间的金错刀割裂了投射在地砖上的日晷影子，"敢问丞相，当值那夜为何有宫女看见您的心腹在朱雀门徘徊？"
殿外传来铁甲相撞的铮鸣，蒙恬带着十二名玄甲卫跨过门槛。
萧逸掌心渗出的汗水晕开了竹简上的墨迹，他望着赵高袖口若隐若现的紫云英残瓣，突然轻笑出声："少府令可知楚人如何烹制河豚？"
满殿哗然中，萧逸将牛青黛昨夜偷换的假文牒掷到赵高脚下。
当绢帛展开露出伪造的燕国商队印记时，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提示：【检测到合纵势力渗透值下降5%，获得临时奖励：易容面具（剩余12时辰）】
暮色染红章台殿飞檐时，萧逸在密室召见了死士青枭。
年轻人脸上的刀疤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当系统光幕笼罩他全身，皮肉竟如蜡油般开始流动重塑。
青枭摸着自己变得平平无奇的面孔，突然单膝跪地："属下三年前在邯郸做过马奴，会说韩赵两地方言。"
"你要当魏国使团里那个跛脚厨子。"
萧逸将浸过药水的羊皮地图推过去，图中六国联军营寨的位置正在缓慢移动，"用楚地口音抱怨魏王克扣军饷，自然会有人找你喝酒。"
子夜更鼓响起时，青枭扛着半袋发霉的粟米混进了魏国营地。
萧逸盯着系统地图上亮起的绿色光点，喉间泛起国运点透支带来的铁锈味。
牛青黛遣人送来的漆盒里，蜜饯下压着染了苏合香的信笺——"妾见君为查紫云英案涉险，恨不能以身代之"。
寅时的露水打湿了案头密报，当青枭传来画着奇怪符号的布条，萧逸在星图系统辅助下惊觉六国真正的主力竟藏在崤山古道。
他蘸着朱砂在地图上勾出新防线，笔尖突然顿在函谷关某处丘陵——那里标注的韩军数量与青枭探查的相差三十倍。
"让王贲带三千轻骑换上魏军旌旗。"萧逸将虎符按进传令官掌心时，瞥见窗外闪过赵高心腹的衣角。
他故意抬高声音："明日押送楚王贡品的队伍，务必绕开武关！"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咸阳城阙，青枭的第二个情报随着信鸽落在丞相府。
萧逸展开用魏国黍饼包裹的绢布，指尖抚过上面用醋写的隐形字迹——赵高派去燕国的密使，三日后将伪装成齐国粮商过境。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关键历史节点偏移，是否消耗50国运点激活"假途灭虢"计策？】
萧逸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将牛青黛送的玉带钩按在战略图某处关隘，那里正漂浮着只有他能看见的红色警示光斑。
烛泪在青铜蟠螭灯座上凝成暗红琥珀，萧逸着玉带钩上牛青黛亲手刻的龟甲纹，系统面板猩红的倒计时刺痛着他的太阳穴。
五十国运点换来的三日阳寿正在流逝，喉间铁锈味混着苏合香竟泛起清甜——这具身体果然快到极限了。
"丞相，魏营传来密报！"
蒙恬之子蒙毅撞开暗门，甲胄上沾着新鲜泥浆。
少年将军从护心镜夹层抽出半片染血的竹简，断裂处残留着青枭惯用的草蛇灰暗记。
萧逸就着晃动的烛火辨认刻痕，突然将竹简按在咸阳周边的水利图上："让章邯把修渠的刑徒调去骊山，就说要赶制陛下陵寝的陶俑。"
"可那些刑徒多是楚人..."
"所以才要他们听见楚歌。"萧逸蘸着蜜饯糖霜在羊皮上勾画，甜腻香气掩盖了袖中药粉的苦涩，"当韩军发现楚人在骊山唱《越人歌》，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楚军叛盟了？"
更漏声穿过三重宫墙，牛青黛提着六角宫灯转过回廊，裙摆掠过的砖缝里突然滚出颗包着金箔的松子——这是她与萧逸约定的暗号。
少女将耳坠上的夜明珠嵌进石兽左眼，暗门开启时，正撞见萧逸咳在绢帕上的点点猩红。
"你用阳寿换国运？"牛青黛夺过染血的帕子，玄鸟银簪在她发间簌簌作响。
她突然扯开腰间繁复的组玉，露出贴身收藏的虎头兵符："王翦旧部还有八百死士，今夜就能血洗赵高府邸！"
萧逸按住她颤抖的手背，少女指尖还带着编缉甲片磨出的薄茧。
他拾起滚落在地的玉璜，借着月光照亮上面新刻的篆字："瑶公主这手鱼虫篆，连少府工匠都要自愧不如。"
牛青黛怔怔望着他修好自己扯断的玉组佩，耳尖泛起胭脂色。
她忽然抓起案上蜜饯塞进萧逸口中，酸甜滋味在两人唇齿间化开："三日后太后寿宴，赵高要献的南海珊瑚树里...藏着东西。"
此刻魏军营地的篝火正映着青枭蜡黄的脸。
他蹲在灶坑前揉搓发硬的黍饼，跛脚厨子的破草鞋里垫着画满符号的桦树皮。
当巡逻卫兵靴底粘着的蓝尾草汁滴在脚边，他故意用楚地腔调嘟囔："魏王的粟米掺了三成沙砾，还不如俺在邯郸喂马的料..."
"听说你在韩国学过制酱？"阴影里转出个披着犀甲的老兵，腰间却悬着齐国样式的算筹。
青枭感觉后颈汗毛竖起，这人的口音带着燕赵边境特有的弹舌音——是苏秦门客！
他佯装惶恐地打翻陶罐，酸浆溅在对方犀甲上形成古怪的油花。
趁着擦拭甲胄的间隙，青枭用指甲在算筹袋内侧划下三道刻痕。
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暗号：三横为坤卦，代表有陨落之危。
咸阳城头的启明星亮起时，萧逸正对着星图系统推演卦象。
当代表青枭的绿点在崤山位置突然变成闪烁的橙红色，他猛地攥紧牛青黛送来的珊瑚树图纸——那上面用胭脂勾勒的暗纹，分明是燕国宫廷独有的冰裂纹！
"蒙毅，把前日截获的赵高密信拿来。"萧逸将信笺浸入牛乳，原本空白的绢帛浮现出紫云英汁液绘制的路线图。
他瞳孔骤然收缩，图中标红的根本不是燕国商道，而是首指骊山皇陵的暗道。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视网膜上炸开血雾般的警告：【检测到国运节点"祖龙归天"己激活！】
萧逸踉跄着扶住案几，竹简堆里掉出半枚刻着百越图腾的玉璋——这是昨夜从赵高心腹身上搜出的，当时还以为是楚国信物。
宫墙外传来车马喧嚣，赵高尖利的呵斥声刺破黎明："快把太后寿宴的东海明珠换成南越贡品！"
萧逸捻着玉璋边缘的贝壳粉，突然想起青枭情报里提过，楚军营地最近出现了擅长驯象的百越巫师。
他抓起三枚占卜用的秦半两，铜钱却齐齐竖立在龟甲上不肯倒下。
当晨风卷着咸阳市井的炊烟涌入密室，系统光幕自动展开六国地形图，七个闪烁的红点正在秦岭深处连成北斗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