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箭簇坠地的脆响还在章台宫回荡,萧逸的蟒纹深衣己掠过九级玉阶。
他拾起沾着霜花的箭簇残片,指尖在楚国巫祝面具上轻轻一划,暗红血珠顺着青铜纹路渗入地砖缝隙。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萧逸转身时,十二盏鲸脂宫灯骤然暗了三盏,"陛下可记得三年前邯郸之围?"
秦昭襄王抚着虎符凹痕的手微微一顿。
那年赵人假意求和,却在质子归国途中设下埋伏,是萧逸带着三百死士星夜渡河,把浑身是血的公子稷背回咸阳。
"六国联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
萧逸袖中滑出半卷泛黄的《鬼谷子》,竹简展开时竟浮起血色篆文,"魏武卒铁蒺藜嵌在义渠粮车上,说明他们连劫粮都要互相栽赃——这样的联盟,只需在关节处轻轻一敲..."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蒙骜的怒喝。
甲胄铿锵声中,老将军拎着个五花大绑的匈奴斥候摔在丹墀下:"禀陛下!边境抓到这个探子,他怀里揣着燕国太子的通关符节!"
萧逸突然轻笑出声。
他指尖凝起一点幽蓝光芒,国运系统界面在虚空中展开,六国气运化作丝线缠绕的星图。
当他的意识触碰代表燕国的玄枵星位时,三年前燕王送质入秦的画面突然浮现——那位质子的玉佩上,分明刻着齐国王室的凤鸟纹。
"烦请范蠡先生准备二十船巴蜀井盐。"
萧逸蘸着霜花在窗棂上画出三道水纹,"李斯即刻起草《盐铁令》,就说秦国愿以平价盐换取韩国的铁矿。"
秦昭襄王眯起眼睛:"韩国素来依附魏国..."
"所以我们要给申不害的后人找个不得不背叛的理由。"
萧逸掌心的国运点忽然沸腾,系统提示音在识海中炸响:【消耗五年寿命,可激活"利令智昏"特性】。
他面不改色地抹去鼻尖渗出的血珠,"听说韩王新纳的郑妃,与魏国公子昂是青梅竹马?"
朝堂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当萧逸把楚国云梦泽的地契铺在案上时,连素来稳重的孙膑都变了脸色——那地契落款处盖着的,竟然是春申君与齐国孟尝君的共同印鉴。
三日后,函谷关外的血色气运开始扭曲。
当范雎带着盐船抵达新郑时,韩国边境正在爆发瘟疫。
秦医令夏无且"恰好"路过,用萧逸提供的药方控制住疫情。
与此同时,白起带着五百轻骑突袭燕国边境,留下的箭矢却刻着齐国田氏的族徽。
"报——!"第七天黎明,浑身是伤的传令兵撞开宫门,"楚国撤兵了!
他们在汉水截获燕国给齐王的密信,现在项燕的楚军正往东追击燕国使团!"
萧逸扶住剧烈震颤的青铜星盘,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寿命剩余十二年】,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抹去血迹。
窗外倒流的渭水突然恢复正常,无数双瞳鲤鱼跃出水面,在宫墙上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还不够。"
他捻碎一枚青铜箭簇,粉末随风飘向东南方,"让王翦把去年俘虏的赵国王室女送回邯郸,就说...她们在秦国学会了种植占城稻。"
暮色降临时,牛青黛端着药盏轻轻推开偏殿的门。
月光穿过九重纱帐,映得萧逸侧脸如同冷玉。
她看着这个男人对着虚空中的星图勾画,鬓角一缕白发在夜风中格外刺目。
玄鸟长羽突然在她袖中发烫,烫得眼眶生疼。
宫墙外传来更鼓声,萧逸指尖的蓝光倏然熄灭。
最后一枚青铜箭簇化作齑粉的瞬间,函谷关方向响起六国联军收兵的号角。
渭水倒卷起千堆雪浪,将那些嵌着铁蒺藜的粮车辙印,冲成了七星吞狼的纹路。
烛火在青铜朱雀灯盏上轻轻摇曳,牛青黛将玄色大氅披在萧逸肩头时,指尖无意触到他后颈的冷汗。
案几上堆着十三道边关急报,最上方那卷帛书还沾着函谷关的硝烟。
"楚军虽退,燕齐仍在易水集结二十万大军。"
萧逸的笔锋在羊皮地图上划出血色痕迹,韩魏交界处的标记突然渗出水渍——那是他三日前命人掘开鸿沟水渠的成果。
牛青黛默不作声地收起沾着药渍的袖角。
昨夜她亲眼看见萧逸咳出的血在砚台里凝成墨色冰晶,此刻却只能将熬了三个时辰的参汤换作寻常茶水。
青铜镜中映出萧逸鬓角新生的白发,在玄鸟纹玉冠下刺得她心口发疼。
"报!赵国使节送来十车书简。"侍卫的声音惊起檐下宿鸟。
当蒙骜用战戟挑开麻绳时,泛着霉味的竹简哗啦啦散落满地。
李斯捡起半片残简,瞳孔骤然收缩:"这是...韩非的手书?"
萧逸指尖的国运蓝光骤然暴涨,系统界面中浮现出韩国南阳的地形图。
他忽然轻笑出声,沾着茶水的指尖在案几画出三道弧线:"劳烦将军把这些竹简原样送给魏国信陵君,记得在箱底撒些邯郸特产的朱砂。"
牛青黛正在整理奏章的手微微一颤。
上月萧逸命人从巴蜀运来的朱砂,此刻正在魏国边境引发瘟疫谣言。
她看着这个男人将毒计化作春风的手段,忽然想起幼时在太庙见到的饕餮纹青铜鼎——吞尽八荒却优雅如舞。
五更梆子响时,白起带着一身露水闯进殿来。
他玄甲上结着薄霜,手中马鞭还滴着燕国特有的黑松脂:"斥候在易水发现这个。"
染血的布包抖开,竟是半块刻着齐国文字的虎符。
萧逸掌心的青铜星盘突然发出蜂鸣,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田氏代齐关键道具,是否消耗八年寿命激活?】
他面不改色地抹去鼻血,将虎符残片投入火盆:"请孙膑先生走趟临淄,就说我们在济水捞到了管仲后人的玉圭。"
晨光穿透云层时,秦昭襄王带着司天台监正匆匆赶来。
老监正捧着裂开的龟甲浑身发抖:"紫微垣出现荧惑守心之兆..."
"是天佑大秦之兆。"
萧逸突然挥袖打翻烛台,跃动的火焰竟在空中组成北斗吞狼的星图,"陛下请看,荧惑所指乃是燕都蓟城方向。"
牛青黛在替萧逸更换熏香时,发现香炉底部积着层冰霜。
她借着整理衣领的机会按住萧逸手腕,脉搏竟比渭水封冻的冰面还要冷。
玄鸟玉佩突然在她腰间发烫,烫出一串无人看见的泪痕。
暮色西合之际,边关烽火第三次照亮章台宫飞檐。
萧逸站在观星台上俯瞰咸阳城,万家灯火在他眼中化作流淌的星河。
牛青黛默默为他系紧大氅束带,听见他低语呢喃:"齐国的海船该到琅琊了..."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突然升起七道狼烟。
蒙骜的青铜剑在城头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白起眯眼看着夜空:"燕军的火把把易水都烧沸了。"
萧逸袖中的国运星盘骤然崩裂一角,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城墙垛口。
当最后一丝幽蓝光芒渗入砖石,函谷关外三十里突然地动山摇——秦军去年秘密挖掘的地道,此刻正在联军大营下方塌陷。
牛青黛搀扶萧逸走下城楼时,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符咒。
朱砂绘制的玄鸟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而她腰间玉佩的温度,正与这符咒产生共鸣。
咸阳宫最后一次更鼓响起时,八百匹战马突然在御厩齐齐嘶鸣。
喂马的仆役惊恐地发现,所有马蹄铁都凝着燕山特有的红土,而喂马的草料中,不知谁混入了带着鱼腥味的东海藻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