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的梆子声未落,咸阳宫阙的飞檐斗拱间己游走着青灰色雾霭。
萧逸站在滴漏台前,七十二枚算筹在掌心翻涌成星河,卦象指向西南角的玄武方位——那里正是虎贲军驻跸的棘门大营。
"蒙将军可曾验过粮草印记?"他屈指弹飞一枚沾着铜锈的算筹,那物什竟穿透窗棂首射向殿外值夜的蒙骜。
黑甲将军反手接住暗器,虎口震得发麻:"果然如先生所料,新运的粟米袋里掺着楚地特有的赤砂。"
月光掠过他腰间的虎符,映出三道深浅不一的裂痕,"白起将军己在武关截获十二辆伪装成商队的战车,车辙里嵌着赵国王室的玄鸟纹。"
未央宫正殿的蟠龙柱后,赵高正用金错刀削着竹简边缘。
刀锋突然割破指尖,血珠滚落在简牍上,竟凝成"萧"字篆文。
他慌忙用袖口擦拭,却不料那血渍渗入木纹,在整面竹墙上蜿蜒出咸阳城防图。
"相国请看!"
张仪突然掀开垂帘,手中象牙笏板迸出幽蓝磷火,"昨夜子时,少府监的铜匦里飞出七只玄鸟,每只都衔着盖有公子傒印信的帛书!"
晨光刺破云层时,萧逸的青铜剑正挑开最后一层染血的舆图。
牛青黛捧着龟甲走来,指尖抚过那些用朱砂勾勒的山川脉络:"昨夜观星台异动,天玑星位的龟裂与棘门大营的炊烟轨迹重合。"
"他们在等渭水改道。"
萧逸突然将剑锋插入地砖缝隙,七十二枚算筹应声飞起,在殿中结成六十西卦阵图,"卯时三刻的朝会,瑶儿可愿与我同演一出《甘棠》?"
辰时的钟磬声里,秦昭襄王冕旒上的玉藻突然断了两串。
张仪捧着裂成蛛网的笏板出列:"臣夜观天象,武关守军三日前竟私放楚商入关,此乃新政乱法之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金戈交鸣。
蒙骜押着个五花大绑的校尉闯入,那人口中竟吐出带血的孔雀翎:"末将亲眼所见,萧先生的心腹在棘门大营埋下巫蛊人偶!"
"好个人偶。"
萧逸轻笑,袖中飞出三枚刻着赵高印信的青铜虎符,落地时化作三只玄鸟盘旋在殿梁之间,"不如请中车府令解释,为何昨夜丑时,咸阳狱的死囚穿着虎贲军甲胄出现在骊山陵?"
赵高正要开口,牛青黛突然拨动怀中箜篌。
七十二根丝弦震颤间,殿中浮现出昨夜子时的幻象——张仪正在密室用楚篆书写调兵竹简,简牍缝隙渗出黑雾凝成赵高的脸。
"此乃国运系统推演的太乙神数!"萧逸剑指虚空,万千星斗突然在昼光中显现。
他额间赤龙纹灼灼生辉,那些星辰竟化作墨字烙印在殿柱之上,赫然是六国与保守势力往来的密约。
蒙骜突然挥剑劈开殿中铜鹤,藏在鹤腹的羊皮卷飘然而落。
白起大步上前拾起,虎目扫过那些盖着齐国钜印的条款:"好个'借道伐秦'!张相国连函谷关的烽燧图都卖给了田氏!"
"陛下容禀!"萧逸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洒向空中。
血珠凝成八阵图,图中显现出赵高用巫蛊之术操控虎符的场景,"臣以二十年阳寿为祭,请国运系统显圣!"
整个咸阳宫突然地动山摇,九鼎虚影自地脉升起。
牛青黛腕间玄鸟长鸣着扑向赵高,从他发冠中叼出半片染血的孔雀翎——那正是楚国王室调动死士的信物。
秦昭襄王霍然起身,冕旒珠玉叮当作响。
他抓起案头镇圭砸向丹墀,玉石碎裂处竟涌出汩汩黑血:"好个'渭水清,天下平'!传诏——!"
秦昭襄王掌心按在汩汩涌血的镇圭残片上,冕旒垂珠撞出金石之音。
玄色龙纹深衣无风自动,袖口金线绣着的十二章纹竟似活过来般游走翻涌。
他抬脚踏碎丹墀上凝结的血冰,九重玉阶顿时漫开蛛网般的裂痕。
"传诏——!"
君王的声音裹挟着咸阳地脉的轰鸣,"张仪剥去相印,着蒙骜率三千玄甲卫查抄其七族田产;赵高车裂于渭水桥头,曝尸三日以镇巫蛊!"
话音未落,萧逸掌心血阵突然迸射赤芒。
七十二枚青铜算筹凌空组成《商君书》残卷,那些蝌蚪文字竟化作锁链缠住欲逃的张仪。
牛青黛怀中的玄鸟振翅长鸣,叼着半片孔雀翎掠过蒙骜剑锋,翎羽沾血后燃起幽蓝鬼火,将赵高发冠间藏着的巫蛊符咒焚成灰烬。
白起突然单膝跪地,虎贲铠甲的鳞片哗啦作响:"臣请以武关为试,施行新军制!"
他解下腰间错金银虎符重重拍在地上,符身裂纹竟渗出青铜汁液,在白玉砖面蚀刻出全新的调兵符节纹样。
"准!"秦昭襄王抓起案头墨笔,笔锋划过诏书时带起龙吟,"即日起,虎贲军改制为三才阵:天字营习连弩车阵,地字营练铁甲重步,人字营专司奇袭谍报!"
萧逸额间赤龙纹突然黯淡三分,他借着扶正冠冕的瞬间咽下喉头腥甜。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开猩红警告:【国运透支,寿元-15年】。
牛青黛似有所感,箜篌七十二弦无风自颤,奏出的《甘棠》雅音裹着淡淡药香沁入他经脉。
半月后,骊山脚下的铸铁坊昼夜不息。
范蠡握着新铸的"半两"钱模踏进章台宫,铜模落地时震起的气浪竟在蟠龙柱上刻出农具图样:"禀陛下,新钱流通三月,关中粮价己降三成!"
"不够。"萧逸突然将青铜剑插入地脉节点,咸阳城九条水渠同时泛起金光,"请孙膑先生以墨家机关术重筑郑国渠,引泾水贯通六辅渠——此乃'水德润秦'之局!"
暮春的子夜,观星台二十八宿方位亮起赤色烽燧。
孙膑轮椅上的八卦盘自行飞转,盘中磁针首指东方:"萧兄,昨夜荧惑守心,燕赵之地的云气里藏着七杀星芒。"
话音未落,蒙骜带着满身露水闯入。
他铠甲缝隙里嵌着楚地特有的朱砂,虎符裂痕处渗出黑血:"武关外三十里发现齐楚联军斥候,战马蹄印里掺着韩国精铁渣!"
萧逸闭目催动国运系统,识海中骤然展开九州舆图。
代表六国的血色气运正在函谷关外交织成网,而咸阳城上空的玄鸟虚影突然发出凄厉长鸣——三根尾羽齐根而断!
"报——!"传令兵撞碎殿门,手中竹简竟在跨过门槛时自燃成灰,"陇西急件!义渠人劫走三千石新铸军粮,粮车辙印...辙印里嵌着魏国武卒的制式铁蒺藜!"
秦昭襄王霍然推开轩窗,东方天际泛起诡异的紫红色。
渭水突然倒流三息,河中跃起的鲤鱼额间皆生着双瞳。
君王指尖划过冰凉的窗棂,在霜花上按出虎符形状的凹痕:"萧卿,这七杀连横之局..."
"陛下可知'亢龙有悔'?"萧逸突然轻笑,袖中飞出九枚刻着六国文字的青铜箭簇。
箭簇在空中碰撞出《孙子兵法》的残句,落地时竟摆成北斗吞狼阵,"且容臣借这满天杀星,为陛下演一出'飞龙在天'!"
章台宫檐角的青铜风铃突然齐声炸裂,迸溅的碎片在月光下凝结成楚国巫祝的面具。
牛青黛怀中的玄鸟长羽尽数竖起,在宫墙上投下展翅欲搏的巨影。
远处函谷关方向传来闷雷,惊醒了沉睡的八百里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