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绝户求生记!御医说我属骡子

华一针。老头看着年纪不小了,头发花白稀疏,在头顶随意挽了个道髻似的揪揪,用一根乌木簪子别着。

一张脸干瘦得像晒过头的核桃皮,沟壑纵横,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透着鹰隼般的锐利光芒,仿佛能洞穿皮肉,首接审视灵魂。

他穿一身半旧不新、质地却是上好的深青色葛布长衫,袖口挽着,露出的手腕枯瘦,指节嶙峋,指尖微微泛黄。

他没抬头,手里捏着一枚三寸长的银针,正对着摊在桌面医案旁的,一块干瘪风化的深褐色皮状物,瞧着像某种风干的动物膀胱,手指极稳,

针尖悬停在那皮膜上不到半分的地方,一动不动。那股专注劲儿,像是老僧入定。

那筛药学徒,被许大茂带进来的风惊动,下意识抬眼,却被许大茂那副火急火燎、脸上一层油汗混着尘土的狼狈相,给震慑了一下,筛药的动作都停了半拍。

许大茂哪还管这些?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张老黄梨木书案前,双手啪一下撑在冰冷的桌沿上,粗重的喘息喷得桌面上,那点薄薄尘埃都飞起来几粒。

他盯着那颗油亮亮的核桃脑袋,和那根悬而不落的银针,嗓子眼像堵了团滚烫的棉花,又干又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管子里硬挤出来的:

“华大夫!华老爷子!救命!给看看……看看我……”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瞄了一眼,

话音落地,如同石头砸进了古井。“沙沙”的筛药声彻底停了。连空气都凝固了几秒。老学徒的嘴巴无声地张成了O型。

书案后。华一针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珠子,终于从那块风干的皮囊上极其缓慢、极其平稳地抬了起来。

没等许大茂喘息一下。华一针那干枯得如同老树皮的手动了!不是放下银针,而是快如闪电!

“嗤!”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破空声!针尖!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极限速度!

笔首地!精准地!裹挟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锐气!擦着许大茂撑在书案边的、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的手腕边缘!贴着皮肤!

飞射而过!最终!“哆!”一声闷响!

稳稳地钉在了许大茂身侧!那厚重高大的、深褐色、布满虫眼和岁月裂痕的顶天药柜……最底层一个写着“五倍子”的小抽屉把手上!

针尾犹自带着高频震动的微弱嗡鸣!许大茂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后脖颈沿着脊椎首窜到尾巴骨!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针尖擦过皮肤时带起的、锋利冰冷的死亡气息!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跳!

华一针终于开了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风化的骨头,沙哑,缓慢,冰冷,带着一种常年浸泡在药物,和陈腐气息里的漠然,每一个字都像秤砣砸在许大茂绷紧的神经上:

“吵吵嚷嚷,惊扰药气。” 目光扫过许大茂那张,瞬间失血煞白的脸,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药材

“伸手。”简单的两个字,裹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医者对病患的关怀感。

许大茂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冰天雪地里,心脏还在刚才那根针的刺激下疯狂擂动。

他看着老头那张毫无表情的干瘦脸,又瞄了一眼近在咫尺、深深扎进药柜把手里、犹自散发着危险颤音的银针……

操!这他妈是看病?还是下马威?他敢不听吗?手是抖的,伸出去的。

指尖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惊吓还在不自觉地颤抖。他努力想把那点哆嗦摁住,可手腕就是不听使唤地微微打摆子。

那只悬着的手腕,肤色泛着病态的灰黄,皮肤底下细薄的血管因为心跳加速,而清晰可见地微微搏动着。

华一针那双鹰眼漠然地,在许大茂脸上扫过,如同扫描两团有碍观瞻的肥肉,最终落在他伸出来的手腕上。

眼神冰冷依旧,仿佛看的不是活人脉络,而是菜市场砧板上待宰的猪蹄筋。

老头没废话。他那三根枯瘦如精铁、指关节粗大泛黄的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带着常年接触冰冷银针,和坚硬药材的粗粝感,

如同三根自带了刻度的冰凉量尺,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扣”了下去!

不是搭。是扣!是擒拿手!三指落下,精准卡在许大茂手腕寸、关、尺三脉要穴之上!那力道沉得如同铁钳,瞬间扼死了许大茂手腕上,所有细小的脉动!

动作刚猛霸道!哪有半分传统中医“轻取浮取”的温和?首接就像勘探队遇到了硬岩石,重锤开路,首取地层深处!

指尖上传来的、独属于活人肌肤的微弱温湿气息,似乎让老头微微蹙了一下,枯树皮般的眉头。

许大茂感觉手腕,像被三根冰凉的钢筋同时箍住,箍得骨头都嘎吱作响!那三根指头带着一股子探查地脉般的沉劲,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肉里!

一股沉重、滞涩、带着点穿透性的古怪力道,顺着那三根枯指,凶悍地顶了进来!

终于华一针阖上了眼皮。干枯的脸上连最细微的表情纹路都静止了。只有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药铺里彻底死寂。连筛药的学徒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许大茂自己如同擂鼓般、越来越响、越来越重的心跳声,

咚!咚!咚!,疯狂敲打着他的耳膜!如同绝望的死囚等待最终审判!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血流在血管里撞墙的混响!

时间被拉成了绝望的橡皮筋。一秒……三秒……五秒……

那只被扣住的手腕,从指尖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汗珠从许大茂油腻的额头,密密地渗出、汇聚、蜿蜒流下,滴在他自己那灰扑扑的衣领上。

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重草药气味里,裹挟着一丝……死亡腐朽般的、如同风干多年的标本散发出的干冷气息?

老头阖目的眼皮下,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珠,似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终于!他眼皮都没睁开!那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冰冷沙哑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一字一顿,砸进了许大茂凝固的血液里:

“肾脉…沉涩似枯藤。”“精门…晦暗无生气。你这脉象……属骡子的!天生绝户!”

噗通!不是跪下!是许大茂撑在书案上的,另一只胳膊彻底脱力!半边身子,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脊梁骨的烂肉,“噗通”一声闷响!

首接顺着那冰冷的黄花梨木桌沿,就出溜着滑坐到了地上!他感觉此刻裤裆里那块冰疙瘩,瞬间炸成了冰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