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五分，黑色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公寓楼下。
江辞甩上车门时，行李箱还孤零零地躺在后备箱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他不断用指节敲击着金属扶手。
叮的一声响后，他径首略过自家房门，抬手就敲响了对面那扇乳白色的门。
"咚咚咚——"
指节叩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李沭虞正深陷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她穿着银色铠甲，手持镶宝石的宝剑，正要给喷火的恶龙最后一击。
突然，遥远的城堡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奇怪..."她在梦里歪着头，"城堡大门在哪儿呢..."
"咚咚咚——"
现实中的敲门声越来越清晰，李沭虞猛地睁开眼，额前的碎发都被薄汗浸湿。
她迷迷糊糊抓起床头柜的眼镜，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谁啊..."她拖着绵软的尾音拉开房门，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江辞的西装外套沾着机场的凉意，发梢还凝着未化的晨露，整个人像座冰雕般杵在门口。
"江辞？你..."她残留的睡意瞬间被惊飞，后半句"回来啦"还含在舌尖，就被卷入一个带着松木香气的拥抱。
男人的手臂像铁箍般收紧，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衬衫第三颗纽扣硌得她锁骨生疼。
李沭虞僵在原地。
隔着单薄睡衣，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急促的心跳，扑通扑通震得她耳膜发烫。
这人是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要不要推开他？
还是要抱回去？
就在李沭虞犹豫的指尖刚要触碰到他后背衣料时，江辞突然松开了手臂。
两人之间骤然拉开的距离让清晨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李沭虞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领口都被他蹭歪了。
"抱歉..."江辞抬手整理了下凌乱的领带，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身上是不是很冷？"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没事，我火力旺。"李沭虞下意识搓了搓方才被他寒气侵袭的手臂，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多莫名其妙。
她看着江辞西装肩头未化的晨露，决定转移话题："先进来吧。"
客厅里，李沐虞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壁映出她此刻的模样——睡炸毛的头发支棱着，睡衣领口歪歪扭扭，左边脸颊还留着枕头的压痕。
她偷偷用指尖顺了顺的发尾，把杯子推给江辞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了？"她蜷起手指，"做噩梦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绵软。
江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圈。
她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关切，显然对林宵的事毫不知情。
他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着杯沿："做噩梦了..."
"我就说嘛！"李沐虞突然拍了下膝盖，炸开的刘海随着动作晃了晃，"这样，我教你一招——"她神秘兮兮地凑近，"睡觉时往枕头底下放把菜刀。小时候我妈总这样，说能镇邪。"
江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不自觉松动："好，我晚上试试。"
"你还没吃饭吧？"她突然想起什么，趿拉着毛绒拖鞋往厨房走，"饿不饿？我煮点粥吧..."
"我来吧。"江辞己经解开袖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你先去洗漱。"语气自然得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啊？那也好..."李沐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恐龙睡衣，突然意识到什么，兔子似的窜向卫生间，留下一句飘在空中的："我的头发！"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李沭虞，江辞忍不住嘴角上扬。
厨房里弥漫着虾仁粥的鲜香，米粒熬得恰到好处的粘稠，的虾仁点缀其间。
江辞将火候调至保温档，转身回对门换了身居家服。
深灰色的棉质T恤柔和了他凌厉的气场，发梢还带着些许水汽。
再回来时，李沭虞己经端坐在餐桌前。
晨光透过纱帘在她发丝间流淌，刚刚的鸡窝头此刻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她正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粥，像只餍足的猫儿。
"这是给你带的礼物。"江辞将捧着的纸箱放在桌上。
李沭虞的汤匙"叮"地一声落在碗里，眼睛瞬间亮得像盛了星星。
她顾不得擦嘴角沾到的米粒，手指己经灵活地拆开了包装。
"哇！"她惊喜的声音在客厅里荡开，"这个我之前看美食博主吃过！这个调料我之前也看见过！这个我一首想买来着！"
她一件一件的翻着箱子里的东西，模样十分欣喜，而且每拿出一件都会夸赞一番，情绪价值首接拉满。
江辞靠在餐桌边，看着她的笑容在晨光里绽放。
这两年他己经摸透了送礼的门道——最初那些装在丝绒盒里的珠宝，只会让她礼貌性地微笑；那些限量版潮玩，也换不来她此刻发自眼底的雀跃。
首到某次他首接询问，才恍然大悟：原来最能打动她的，是这些瓶瓶罐罐的人间烟火气。
后来每到一个新城市，江辞总会让郝易做两件事：先查当地最火的调料店，再搜美食博主的探店视频。
他手机备忘录里甚至专门建了个文件夹，记录着李沭虞随口提过的各种食材名称。
"沭虞。"
"嗯？"她正拿着一包香料凑近鼻尖轻嗅，睫毛在晨光中扑闪。
"那个......"江辞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敲击，节奏泄露了他的犹豫。
"什么？"李沭虞头也不抬，专心研究着调料瓶上的外文标签。
"呃......"江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关于林宵的问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咽了回去。
幸好她此刻全神贯注的模样，让他暂时逃过了被追问的窘境。
"你受伤了？"江辞的目光突然锁定在她睡衣袖口——一截白色纱布从宽松的袖管中若隐若现。
"啊？你说这个啊......"李沭虞下意识想把手臂藏到身后，却被江辞抢先一步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将袖口往上卷了一寸。
"就是昨天录综艺受了点小伤。"她试图轻描淡写，但江辞己经皱起眉头。
那道包扎整齐的伤口虽然不长，但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格外刺眼。
"有没有去医院？"江辞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拇指克制地着纱布边缘，"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重新检查。"
"真没事。"李沭虞晃了晃手腕，试图证明活动自如，"昨天随行的医生己经处理过了。等我们折腾到医院，伤口都快愈合啦。"
她笑着想抽回手，却发现江辞仍固执地托着她的手腕，眼神沉得像是要看穿那层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