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失落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宫远徵眼中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更深的恐慌和绝望取代。他赤红的眼中血丝密布,巨大的无力感和心口的剧痛让他几乎崩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扫到了门口角落那个还在微微冒着白气的陶罐,以及罐边昏迷不醒的徐天青!徐天青昏迷前那嘶哑的、如同惊雷般的呼喊瞬间在他耳边炸响!
“药……成了……喂他……喝下……”
药!
宫远徵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陶罐!那里面,是徐天青拼了老命、甚至不惜吐血催生出来的药!是能暂时压制蛊毒、稳固心脉的药!是他活下去、撑到救援到来的希望!更是……能让他有力气守着她、等到她醒来的唯一倚仗!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为了她!
一股巨大的、源自求生本能和守护执念的力量,猛地从宫远徵残破的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他不再看徐风语,不再犹豫!用那只未受伤的左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不顾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朝着那个陶罐爬去!
冰冷的石地摩擦着他身上的伤口,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断断续续的咳嗽伴随着压抑的痛哼,在死寂的石屋内格外清晰。但他不管不顾,赤红的眼中只有那个陶罐,只有那里面承载着他和她渺茫生机的药!
近了……更近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冰冷的陶罐边缘!一股极其霸道、混合着苦寒辛烈气息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他一阵眩晕。
他颤抖着左手,极其艰难地抓住罐口边缘。陶罐很烫,是徐天青内力催化的余温。他顾不上烫,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陶罐一点点拖向自己。罐内粘稠如墨、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药液晃动着。
他低下头,看着罐内那如同毒液般的药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本能的反感和抗拒再次涌起。但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濒死的野兽扑向水源,将干裂的嘴唇狠狠压在了罐口滚烫的边缘上!
“咕咚……咕咚……”
粘稠、滚烫、带着刺骨苦寒和灼烈辛味的恐怖药汁,如同燃烧的岩浆,顺着他的喉咙疯狂灌入!所过之处,带来一种仿佛要将食道和胃袋都烧穿、冻裂的恐怖痛楚!狂暴的药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和冰锥,瞬间刺入他混乱的经脉,与体内那暂时蛰伏的蛊毒轰然碰撞!
“呃啊——!!!”
宫远徵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椎!口中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死死抓着陶罐的手指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指关节捏得惨白!心口那层药膏瞬间被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冲开!一股粘稠的、颜色更加深沉、仿佛混合了金红黑三色的血液,猛地从伤口喷溅而出!那血液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腾起带着浓烈腥甜和焦糊味的白烟!
剧痛!超越之前所有痛苦的剧痛!如同灵魂被投入了熔炉和冰窟的夹缝中反复碾轧!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濒临崩溃!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痛苦达到顶峰的刹那!
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冰冷的洪流——那是药力中拔除蛊毒、稳固心脉的核心力量——如同开闸的冰河,瞬间冲垮了狂暴的蛊毒防线,强行镇压而下!将他体内那场毁灭性的冲突,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强行压制、平息!
“噗——!”
宫远徵再次喷出一大口混合着诡异三色光泽的粘稠血液,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砸回冰冷的地面!他浑身剧烈地痉挛着,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药味。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瞬间将他身下的石地打湿。
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诡异的……力量感?他心口那狰狞的伤口虽然依旧可怕,但喷涌的血液奇迹般地止住了!那层被冲开的药膏下,那点淡金微红的光芒,在狂暴药力的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淬炼过一般,光芒似乎凝实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韧!一股冰冷但异常稳定的气息,正从心脉深处缓缓弥漫开来,强行压制着那些蛰伏的蛊毒!
药……起效了!
宫远徵赤红的眼中,那濒临崩溃的恐慌和绝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取代!他活下来了!他能撑下去了!
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望向身侧的徐风语!
“徐风语!你看!我……”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激动,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然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
徐风语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不,那己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毫无生机的、如同上好宣纸般的死灰!她微弱的呼吸,不知何时,竟变得如同游丝般细不可闻!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她心口那道锁魂印的残痕!那道原本只是黯淡的疤痕,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仿佛在燃烧生命般的诡异暗红光芒!那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她身体极其轻微的一次抽搐,仿佛她最后一点生命力,正在被这诡异的印记疯狂抽取!
“不——!!!” 宫远徵发出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咆哮!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他刚刚燃起的狂喜彻底淹没!他连滚爬爬地扑到徐风语身边,颤抖的手想要去碰触她,却又在即将触及时猛地僵住,仿佛怕自己一碰,她就会彻底碎裂消散!
“徐风语!醒醒!你看看我!药……药起效了!我能撑住了!你醒醒啊!”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泪水混合着血水疯狂滴落,“别这样!求你了!别丢下我!我们说好的!一起讨债!一起等天亮!你说话啊!!!”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心口那闪烁的暗红印记,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是那碗药!是那碗以拔除他蛊毒为主的猛药!它强行稳固了他的心脉,却也如同一个更加贪婪的吸血鬼,通过那诡异的双生联系,加速抽取着她本就枯竭的生命力来维系这份“稳固”!这根本不是救命的药!这是饮鸩止渴!是加速她死亡的催命符!
“老东西!你骗我!!” 宫远徵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死死地盯向门口昏迷的徐天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愤怒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可身体刚刚被猛药冲击过,虚弱得连抬起手臂都无比艰难!
就在宫远徵被巨大的绝望和愤怒淹没、陷入疯狂边缘的刹那——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如同滚滚闷雷,由远及近,猛地从石屋外、从雪谷的深处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震得整个石屋都在微微颤抖!冰冷的地面上,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
“唳——!!!”
一声嘹亮、充满了兴奋和威慑之意的尖锐禽鸣,如同撕裂布帛般,穿透了厚厚的石壁,狠狠贯入石屋内!那声音……是雪里红!
宫远徵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望向门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
石屋那被积雪堵住大半的厚重木门,在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轰击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炸裂开来!破碎的木屑混合着积雪冰渣,如同暴雨般向屋内激射!
刺目的天光,混合着雪后清冽刺骨的寒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间被死亡阴影笼罩了太久的冰冷囚笼!
光芒刺得宫远徵赤红的眼睛瞬间眯起!
在门口豁然大开、漫天飞溅的碎雪和木屑之中,一道高大挺拔、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和滔天怒意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魔神,悍然出现在门口刺目的光晕里!
墨色的劲装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肩头和衣襟上沾染着大片凝固的暗红血迹,脸色苍白如雪,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首线,但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失而复得的狂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一片狼藉、如同人间炼狱的石屋内部,掠过门口昏迷的徐天青,掠过角落里气息奄奄的宫尚角,最终,死死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石屋中央——
钉在了那个蜷缩在冰冷地面上、抱着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少女、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宫远徵身上!
“远徵——!!!”
一声蕴含着无尽焦急、暴怒和巨大恐慌的嘶吼,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瞬间撕裂了石屋内的死寂,狠狠撞在宫远徵的耳膜上!
是宫尚角!他竟亲自来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