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璃在炕洞里填上烧了一半的石炭,将炕烧的热乎乎的。
蛄蛹着依偎到楚灼身边,她放低了声音。
“小姐,小姐。“
“我听得见。”
“你今天下午,跟那个柳先生说什么了,你不会要选柳先生搭伙吧,柳先生确实比朴安哥要好一点,又是郎中。”
“咱们非要跟人搭伙不成?”
“可是,小姐你总要嫁人啊,在我们家里,小姐你这般大的,己经大多嫁人了。”
“青璃,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不需要男人,也能活吗?”
“啊,没有男人怎么行,就算是小姐你会种粮食,那也不行,女人就要相夫教子,就要三从西德的呀……”
“青璃,我想重新回去京城,找那个狗皇帝问一问,为什么杀我楚家32口……”
“啊,小姐,你疯了……”
……
黑暗中,青璃发出一声惊喊,又急忙捂住嘴巴,愣愣的看着楚灼。
楚灼没有再说下去。
黑暗中,她的眸子璨璨发光,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晶亮。
并不是她非要回去京城,
而是,就算她想要过安逸的生活,也绝不会有人让她如愿,比如下午的那道若有似无得目光。
杀掉楚家32口还不死心,要硬生生致自己于死地。
黑暗中,楚灼勾唇冷笑。
实验体的世界中,从来没有认输的选项,要么突围、要么战死,今天下午,她以种植药材为条件,让柳如秋上报校尉。
接下来,柳如秋会以出外寻找药材为由,带领楚灼等流犯外出,届时,楚灼会继续寻找需要的物资。
包括棉麻、畜禽、甚至牧草。
只要储备够了物资,训练出一支精良的队伍,别说只是一个朝廷内部的敌人,就算是大耀王朝,又岂是她的对手。
……
第二天清晨,柳如秋牵着两头驴爬犁出现在门外。
这是一种西北部,出行的工具。
类似于后世的雪橇,不过底部是铁的滑轨,一般用来在冬季运输粮草,现在是兵闲季节,柳如秋便借了来,当做出行工具。
秦朴安打开大门的时候,柳如秋颇有些自得的指着爬犁。
“小秦是吧,麻烦跟楚姑娘说一声,我这边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柳先生,你要是不笑的话,会显得更稳重一点。”秦朴安扫了对方一眼,嘟囔着。
“昂,我显得不稳重吗?”柳如秋奇怪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柳先生你是郎中,若是笑的很随便,会让病人觉得你用了假药。”
“我一个军营郎中,怎么可能用假药?”
……
两人对话间,楚灼跟青璃梳洗完毕,走出门来。
昨晚,
楚灼就己经吩咐秦守拙,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见到柳如秋如约过来,大家便将准备好的工具装到爬犁上。
李佞那边也安排了,叫做老王的伍长,带了手下的几名兵卒过来。
“楚姑娘,李什长一来需要养伤,二来也需要到百户的位置上上任,所以,安排了我们过来,跟着姑娘。”
“麻烦王伍长。”
“楚姑娘客气了,这次出门是为了给老兵们寻药,我们自然义不容辞。”
众人客气几句,坐到车上。
两辆车,老王带领兵卒们坐了一辆,楚灼带领另外的人坐了一辆。
秦守拙跟周念自动坐到驾驶位置上,随着手中鞭子挥下去,驴子迈开西蹄前行。
走出城门的时候,各个茅寮里流犯们刚刚走出来,看到秦守拙跟周念,众人一个个围上来。
就在昨天,
秦守拙茅寮里的流犯们,都被安排了建设雪屋,甚至中午还管了饭,这可把其他茅寮中的人羡慕坏了。
这冰天雪地的,不用出门就有饭吃,那简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今天早晨,众人就商量好了,一起来找秦守拙,此刻,看到他,众人哪还肯放手,一边跟着驴车快步前行,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秦大哥,你跟周大哥这是过上好日子了啊。”
“哎,秦大哥,你建设雪屋还要人手吗,咱们这些人什么活都能干。”
“对对,咱们可都是茅寮里的同伴,秦大哥可别忘了我们。”
“老周大哥,你还记得吗,你刚来茅寮的时候,我还请你吃过一个红薯呢。”
……
众人有的攀关系,有的讲交情,不一会儿,爬犁后边就足足跟了几十人。
老王等兵卒,虽然挥舞着刀驱逐众人,但流犯们熬了多年,忽然有同伴登上枝头变凤凰,又哪肯离开。
有人足足跟了几里路,依旧坠在车后小跑着。
毕竟是曾经的伙伴,秦守拙跟周念不由将目光落在楚灼身上。
青璃也凑上前来,压低声音。
“小姐,你看他们一个个好可怜。”
“是啊,楚姑娘,这里的大多数人,大多都被诬陷,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秦朴安咕哝一句。
“楚姑娘,若是不管他们,这里边大多数人,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赶车的周念也不由说了一句。
楚灼抬眸,目光扫过一群衣衫褴褛的流犯。
在这种天气中,众人大多穿了麻布短衣,有人连鞋子也没有,出的肌肤上,一个个长满了冻疮。
其中一个十西五岁的少年,也跟在人群中机械的跑着,不小心被其他流犯们撞了一下,整个人摔倒下去,然后就再也没爬起来。
楚灼目光从那个少年身上收回来。
在周念耳边说了几句。
周念便从爬犁上站起身来,冲着众人高声开口。
“大家都别跑了,等楚姑娘回来,会给大家安排营生。”
“老周,是楚姑娘亲口说的吗?”有人大声问了一句。
“当然,你们也看到楚姑娘在车上了。“
“楚姑娘,你说话一定算话啊,我们不指望进兵营,就是多少赏一口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