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小姐此话何意?我怎么就贼喊捉贼了?”周氏满脸诧异,模样委屈地朝谢婉婉道。
“别跟她废话。”江北笙扯了扯谢婉婉的衣角,朝佘大人道,“敢问佘大人贵府请的郎中何在?”
佘大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朝四周看了看,继而朝下人道:“郎中呢?郎中怎么还不来?”
殊不知,太师府上上下下的仆人,早就大部分被周氏收买了个遍。
那小厮含糊半天也只说了句:“许是还在路上呢,老爷。”
“这太师府的郎中是都死了吗?”佘大人怒吼道。
小厮挠了挠后脑勺,朝佘大人回答道:“一个告了假回老家探亲,还有一个吃醉了酒,站都站不起来了……”
“吃酒?”佘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看来我这太师府平常是太惯着那两个老东西了!”
周氏脸上略过一丝不悦,继而将话头扯到江北笙几人身上,“老爷,这再怎么也是咱们的家事,这外人就……”
佘大人的表侄儿邹平远附和道:“对啊,表叔,咱们佘家的事,哪轮得到其他人管?”
其父邹仁接着道:“这九王妃未免太仗势欺人了些,今日还差点把这老宅烧了,看把那樟木的屋檐熏得黢黑,当真是可惜了。”
江北笙冷哼一声:“这是太师府,又不是你们家院子门口,主人家还没开口,你们搭什么话?”
“九王妃说笑了。”周氏上前一步道,“你说主人家未曾开口,可我,不就是这太师府的主人吗?”
“呸!你也配!老太师还有一口气呢,容不得你在这称王称霸!”谢婉婉狠狠啐了一口,很是看不上周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着自家媳妇儿被人当众羞辱,佘大人语气不满道:“谢大小姐这是什么话,这周氏是我的正妻,可不就是这太师府的当家主母。”
江北笙嗤之以鼻,朝佘大人反驳道:“佘大人慎言,这太师府可是皇上赠与佘老太师的宅子,要不是这佘老太师只有佘大人您一个儿子,怕不是早就分府别住了。况且以佘大人您的官职,佘老太师又为人清廉,要是分了府,你们哪来的钱财住得上这等阔绰的别院?”
佘大人被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嘴唇张了又张,最后也只得摇头叹气。
这时,佘老太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一样,脸色涨得通红。
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来。
只见周氏一把扯过佘老太师的胳膊,一瞬间变了脸色,哭喊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江北笙意识到不对,一把将周氏的手拽开,和谢婉婉一起用身体挡在床前,朝众人大叫道:“都别动!郎中来之前,谁都不准动!”
“九王妃这是做什么?我爹都要死了!”佘大人急得满脸通红,但碍于江北笙和谢婉婉是女眷,家中又是高门显贵,他左右是干站着也无可奈何。
“都在闹什么呢!”一声尖锐的男声从门外传开。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绣着繁复云纹的深蓝色宫服,腰间束着一条明黄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些零碎的配饰。
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纱帽,帽顶缀着一颗圆润的明珠。
一张白净的脸上没有半分胡须,细眉弯弯,眼睛狭长,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垂,仿佛时刻都在揣度着什么。
“知道的说这里是太师府,不知道的以为是乡野闹市呢!还不快闪开?”太监弓着腰仰着头,脸上写满了鄙夷,继而又拖着长长地尾音道,“十王爷到——”
一个少年随之应声而出。
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挺拔,一席月白色长衫随风而动。
腰间束着淡青色腰带,眉如远黛,眸若星辰,额前一抹朱砂痣将他衬得格外贵气。
周围人立即认出这是皇上最小的儿子,十王爷沈崇轩。
继而纷纷俯身行礼。
沈崇轩疾步向前,迅速来到佘老太师床畔,身后一个小童背着硕大的药箱跟随。
在座的人皆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吭声,全都缩着脑袋,悄悄朝沈崇轩那边窥视着。
沈崇轩打开药箱,继而动作熟练地给佘老太师施针。
不过几秒的功夫,原本剧烈咳嗽的佘老太师便安静了下来,佘诗意顿时松了口气。
沈崇轩神色凝重,将佘老太师的衣角掀开看了看伤口,接着又从药箱拿出药粉,重新为其包扎。
忙活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沈崇轩这才合上药箱。
佘大人上前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敢问十王爷,家父的伤势如何了?”
沈崇轩神色平静,朝佘大人回答道:“大人放心,令尊的伤口并未伤及要害,已经无碍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佘大人焦急道。
“只不过是伤势拖得太晚,毒性已经弥漫全身,直达心肺,我用银针为老太师续了几口气,已经压制住了毒性继续挥发。”沈崇轩回答道。
佘大人顿时目瞪口呆,继而怒发冲冠道:“想不到这匪寇竟然如此歹毒!竟然还下毒!”
“匪寇?”沈崇轩面色微微一怔,“寻常匪寇不过是绑了人质,换些银票,而老太师与太师夫人遇上的,只怕不是匪寇,更像是杀手。”
此话一出,周围人皆是一惊,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佘大人此时也察觉出此事不对劲,低头沉思了片刻,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家究竟是得罪了何人。
佘诗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朝沈崇轩问道:“十王爷,我祖父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解?”
沈崇轩朝佘诗意回答道:“这是罕见的曼陀罗毒,虽是稀奇,不过我有一方百毒解,稍后我写下药方,老太师按照药方喝下解药,便可痊愈。”
佘诗意顿时喜极而泣,“多谢十王爷相救之恩……”
说罢,便要跪下磕头,沈崇轩当即扶住佘诗意的双臂,江北笙和谢婉婉也见状也将佘诗意拉了起来。
沈崇轩挠了挠头,顿时面红耳赤,“佘大小姐不必如此,医者仁心,我这也是举手之劳,要谢就谢九哥和九嫂嫂吧,是九哥来找我,我才得知此事赶来施救的。”
眼见着佘诗意又要跟江北笙跪下来,周氏在这时开口道:“既然公爹无碍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大家快散了吧。”
沈崇轩转身便去屏风后写了药方。
趁此机会,江北笙朝一旁的太监道:“公公,我家王爷可有来此?”
太监上下打量了江北笙一眼,继而恭恭敬敬道:“想必是九王妃吧,九王爷此时在院外的凉亭等候呢,说是身子不大痛快,怕给老太师过了病气。”
江北笙点点头,“多谢公公。”
说罢,便转身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