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喂,是收汁火葬场吗?”
“今天下午可以吗?我加钱。”
“对,材料齐全。”
“不要仪式,直接烧。”
“好,下午四点来接是吧?我这边地址……”
按照原世界的发展,等会晚上王母就会给她打电话。
通知她明天老家人会来接王天赐。
本地户口,当然要在本地火化。
既然明天就接走,那自然要今天加急烧了。
挂断电话,肥腻男上前搓着手道:“姐……”
姜嫄眼皮抬都不抬平静道:“谁是你姐?”
肥腻男一愣,随即试探道:“姥……姥姥?”
姜嫄满意点头:“对咯,我就是你祖姥姥,说吧什么事?”
肥腻男嘿嘿一笑,道:“咱兄弟们在书房发现了一个保险柜,请祖姥姥告诉孙子们密码。”
姜嫄闭了闭眼,随即睁开,报了一串数字。
肥腻男点头哈腰走了。
根据姜嫄的了解,那保险柜里面应该放着王家这套大平层的房产证。
拿到房产证,再加上屋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王家债就消了。
王家也因此一无所有。
一小时后。
王家的大平层已经干干净净。
之前的破瓷片都被肥腻男们打扫的干干净净。
连被砸坏的电视都被他们搬走了。
只剩下姜嫄坐着的沙发。
肥腻男再次来到姜嫄面前,堆笑着。
姜嫄懒散抬头:“怎么?”
随即她站起来:“哦,是要搬沙发吗?”
肥腻男说:“不用不用,沙发留给祖姥姥坐。”
姜嫄点点头:“你还算有点孝心。”
肥腻男搓着手笑道:“要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
姜嫄站在焚化炉前,一脸悲痛。
几个男工作人员在小声嘀咕:
第一个:“第一次看见火化这么急的”
第二个:“是啊,才死,都还没全硬。”
第三个:“听说连追悼会都没有举办”
姜嫄目光幽幽地扫了过去。
女主管连忙走过去小声道:“闭上你们的嘴,不是给你们加班费了吗?!”
焚化炉前的专门把尸体推进炉中的工作人员道:“最后再看一眼?”
姜嫄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点点头,走了过去。
在王天赐的耳边,姜嫄低声道:“亲亲老公,这一觉,睡得好啊!”
说罢,抬起头,含泪看着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工作人员看惯了这种告别场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点点头,滑轨声响。
王天赐身体,送进了烈火之中。
王天赐是自愿吞下那颗假死药的。
他用家里仅剩的钱,找了国外的朋友给自已在暗网上买了这假死药。
这药很厉害,吃下去一个小时内,全身就会呈现假死状态。
几乎停住呼吸,皮肤温度降低,肌肉僵硬。
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药药效三天。
昨天吃药,今天债主上门,明天回老家躲债。
这是王天赐和两位二老商量的结果。
签了阍前财产协议,又不想扛上债务。
王天赐更不想拉下面子去找姜嫄要钱。
他宁愿假死。
王天赐不觉得自已有任何错误。
和那女人结阍三四年了,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女人欠他的!
王天赐美滋滋睡着,想着到了老家找一下自已的初恋情人叙叙旧。
听说她好像一直未阍。
说不定就等着自已呢!
假死的梦很讨厌。
因为他在梦中居然也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亲亲老公,这一觉,睡得好啊!”
睡得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同时伴随着这句话的,是火焰。
王天赐感到自已的肌肤在瞬间融化。
他伸出手朝着半空绝望抓挠了几下,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砰——”焚烧炉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
姜嫄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听说焚烧炉里面出现声音,是有鬼魂作祟……”
一旁的女主管笑笑,解释道:
“人死后肺内含有空气,火化炉温度很高,气体在受热后膨胀,经过声带,就会产生声音。”
姜嫄拍了拍胸膛:“原来是这样……”
她其实根本不在意。
电话突然响了。
姜嫄拿起一看,是王母。
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姜嫄先开口:“妈,爸爸怎么样了?”
王母一愣,原来这小妮子这么关心她们。
王母看了一眼正在病床上嗑瓜子的王父:“嗯,没什么问题了。”
姜嫄仿佛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我男儿呢?”
姜嫄抬眸看了一眼火化炉。
现在的温度已经到900摄氏度,确保骨头也能被完全烧成灰:“嗯,他很好。”
王母满意地“嗯”了一声:
“告诉你啊,明天老家会来车接天赐回家。”
“我们明天一早也会出院,一起送走天赐。”
姜嫄点头:“好,我明天早上我去医院接你们。”
火化炉那边也差不多了。
工作人员将骨灰放到早已准备好的骨灰盒中,郑重地双手交给了她:“请节哀。”
姜嫄点头:“谢谢你们,帮了大忙了——”
***
第二天,姜嫄开车到医院门口接王母王父。
姜嫄摇下车窗,王母打量片刻道:“你怎么是你的车?我还是喜欢坐天赐给我买的那辆……”
姜嫄笑了笑不说话。
爱坐不坐。
于是她直接开走。
王母王父在后面大叫,姜嫄完全不为所动。
到了小区,在附近的早餐店吃完早饭,姜嫄刚坐到王家唯一的家具——沙发,王母王父回来了。
王母还气着刚才姜嫄扔下她们的事。
刚要指着姜嫄鼻子怒骂,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偌大的王家,只剩下客厅中间孤零零的一个沙发。
姜嫄站起来,靠着沙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王父倒吸一口凉气,胸膛剧烈起伏。
双眼一歪,脸色煞白,倒在了门口。
姜嫄挑眉,语气关切:“妈,爸没事吧?又晕了?”
虽然说出关心的话,但实际上还是靠在沙发山一动不动。
王母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她对着姜嫄怒道:“我家呢?!”
姜嫄摊手:“不就在这里吗”
王母气得咬牙切齿:“我那些家具呢?还有我收集的字画!古董花瓶!”
姜嫄惊讶道:“你不是让我赶走那些要债的吗?”
“我和我家可是签了阍前财产协议的,现在王天赐死了,我和您二老就更没有关系了。
你也没给我钱,只好让他们搬家具抵债了……”
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王父腿脚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姜嫄看的明白,轻笑一声:“哎呀,爸动了一下,是不是快醒了?”
王母恶狠狠地盯着姜嫄,刚要骂。
但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书房跑去。
书房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那被钉死在地上的保险柜还在。
王母松了一口气。
保险柜里面装着家里的房产证。
幸好她们平时留了一手,没有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这小妮子。
王母在保险柜旁蹲下,输入了密码。
保险箱开了。
空的。
王母跌坐在地。
一分钟后,王母从书房匆忙跑出来,指着姜嫄质问:“保险柜里怎么是空的?!”
姜嫄摸了摸下巴:“嗯?我们家有保险柜?”
王母转身,对着地上躺着的王父就是一脚:“起来别装了!家都被偷了!”
王父听到这话,顿时从地上弹起来。
虽然才六十多岁,但动作看起来就像八十岁的老伙子。
姜嫄挑眉:“哟,爸,醒了啊?”
王父扬起巴掌就朝着家姜嫄冲了过来。
但手没落下,姜嫄反手骟了他一巴掌。
再一个借力,王父身体被翻过沙发椅背,躺的很直。
王母见了,尖叫着冲了过来:“你打人!你怎么能打人?!”
姜嫄手臂伸直,隔开和王母的距离。
王母双手在半空中抓挠着,却怎么也碰不到姜嫄分毫。
姜嫄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我不打人,我打的都是狗。”
王母手又抓了几下,仿佛是垂死挣扎。
随后她怒道:“你打你爸,会在天谴的!”
姜嫄点头:“那就让天来惩罚我吧。”
王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骂人打人从没做过,今天一天做全了。
就在这时,王母的电话响了。
姜嫄和王母对视一眼,姜嫄笑笑,和王母同时放手。
王母蹬着高跟鞋小跑到包包旁边,从里面掏出电话:
“徐师傅啊?哦你到楼下了……好我开门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