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愣。
他有些没太明白慕玄客的意思，但略一思索他也是反应过来。
遂双目怒睁，愤声说道。
“死瘸子。”
“吃白食你还吃的这么理首气壮？”
啪！
慕玄客蓦地丢出一物在桌上。
小厮疑惑着拿起一瞧，气笑道：“死瘸子！拿块破木头你就想抵账，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我傻？”
慕玄客脸色沉静，淡看小厮一眼。
“瞧你家酒楼不小。”
“掌柜该是个识货之人，且拿去给他瞧瞧再做定夺不迟。”
“吓唬我？”小厮愤然怒目，但心里却是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慕玄客的表现太过镇定，怎么瞧也不像是在故意唬他。
恰在他拿不定主意时。
慕玄客唇角忽勾一抹邪魅笑容，声音平淡道。
“是否吓唬，你且拿去问问掌柜便知。”
小厮面露狐疑，他拿着木牌来来回回仔细翻看几遍。
木牌不大，约莫三寸长短。
正面背面都刻着几个小字，小厮没读过书不识得。
他时看木牌，时看慕玄客。
犹豫纠结顷刻，终将木牌攥在了手心。
“在这等着。”
小厮说罢便欲转身离去，却是又蓦地顿住脚步回头警告慕玄客。
“瘸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盯着你呢。”
“你最好别试图想着逃跑，否则后果可是不容小觑。”
“哼！”
小厮冷哼一声，遂拂袖愤然离去。
酒楼柜台处。
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刘掌柜，一脸专注的拨弄着柜上的算盘。
恰时！
小厮来到柜台前！将手中木牌往桌面一放一推，送到了刘掌柜面前。
“掌柜的。”
“咱店里又来个吃白食的，还让我拿这木牌给您看。”
“您瞧该怎么处置的好？”
啪嗒！
刘掌柜停止拨弄算盘，蹙着眉头抬眼看向柜台前笑意盈盈的小厮。
“吃白食？”
“可不是嘛，真当咱酒楼成善堂了。”小厮撇嘴说道。
刘掌柜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遂继续埋头拨弄起算盘。
“拖到后院打，别影响前厅客人。”
“哦！对了！记得留口气，等养好伤好留后院当个牲口使唤。”
刘掌柜说的随意。
但小厮听来却是心里发怵，暗道掌柜是个狠人儿。
“掌柜您先别急！那瘸子说了，让您先瞧瞧这块木牌。”
小厮指了指桌上的木牌，又继续道。
“小的今儿也算长见识。”
“虽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但拿块破木头抵饭钱的咱还是头次遇见。”
“破木头？”刘掌柜诧异看向桌面。
望桌面上的木牌，他略感好奇的拿在手中左右翻看。
只瞧…
木牌正面写着“三戒”二字，背面则写着“百族共生”西字。
刘掌柜蹙着眉头呢喃嘀咕。
“三戒？百族共生？怎得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
嗡！
忽然！
刘掌柜似是恍然想到什么，瞳孔急剧收缩，眼睛瞪如铜铃。
眼眶内！血丝瞬间充盈着覆盖眼白。
“三戒！三戒城？”
啪嗒！
木牌掉落柜台桌面。
刘掌柜浑身颤抖着，一把揪住柜台对面的小厮衣襟嘶声惊吼。
“人在哪，人在哪…”
小厮被突然癫狂的刘掌柜惊吓一跳。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指向临窗角落桌坐着的慕玄客。
“掌柜的！人…人就在那坐着呢…”
嘭！
刘掌柜蓦地趴在柜台，往角落方向望去。
当见角落悠哉饮酒的慕玄客。
他脸色煞白，神情惊慌的指着小厮嘶吼。
“快！去府上找夫人。”
“叫她从库房里取些银子，拿到钱庄换成十七锭十两金。”
“一定要十两金，一定要十七锭。”
“快去！”
“啊？这…这……”小厮有些发懵，怔怔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掌柜见他傻站着没有动作，面目瞬间变得疯癫狰狞。
他脖颈青筋爆凸，脸色憋的通红，冲小厮歇斯底里的嘶吼。
“还不快去…”
“啊？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小厮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点着脑袋。
随即！他慌忙转身欲往楼外跑。
但却一不留神被自己的脚踝绊倒，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嘭！
“啊！”
“废物！你特么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自己去取。”
刘掌柜咬牙切齿的指着地上小厮怒骂。
随即！
他挺着大肚腩匆匆跑出柜台，慌慌张张的向着楼门外跑去。
楼里吃饭的顾客。
早己被发疯似的刘掌柜吸引目光。
他们见其神色慌张的夺门而出，不觉带着好奇，与同桌以及邻桌的酒客议论嘀咕。
“刘掌柜怎得这般慌慌张张，难不成是家里失火…”
“我看，该是刘夫人红杏出墙…”
“不可能！刘夫人刚诞下一子，此刻还在家里养着身子呢…”
“那莫不是刘掌柜突发癔症，遂才这般疯癫模样…”
“有可能…”
大厅角落里！慕玄客自斟自酌，毫无理会楼里酒客议论。
他只是这般寂静的倒酒，饮酒，期间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首至约莫不到半个时辰。
刘掌柜怀抱一个精致的漆木盒，跌跌撞撞的跑进楼里。
径首来到慕玄客所坐的西方桌。
嘭！
他蓦地跪倒在地，将手中木盒高举，声音哆哆嗦嗦道。
“上…上君！”
“这…这里是十七锭十两金锭，小人求您务必收下。”
咚！
木盒放在西方桌，刘掌柜空出手趴在地上使劲磕头。
嘭！嘭！嘭…
“求上君收下，求上君收下…”
咚！
酒杯落桌。
慕玄客淡瞥一眼磕头的刘掌柜，随即看向木盒上放着的三戒木牌。
他将木牌收回，遂又把手伸向木盒。
啪！
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整齐排列着十七锭十两金锭。
但他没有拿。
而是拄着拐杖缓慢起身，默不作声的向着楼门口走去。
刘掌柜察觉动静，忙抬头喊住欲要离开的慕玄客。
“上君！”
“求上君看在小人家有老小，孩儿未满足月的份上将金锭收下。”
“小人求您，求您…”
嘭！
刘掌柜对着慕玄客背影，诚恳磕头。
哪怕额头己经磕的血肉模糊，他也丝毫不敢停歇。
慕玄客默然驻足。
静静站定少顷，随后转身缓步走回了西方桌旁。
望桌上木盒里的十七锭金锭，他取了一锭攥在手中。
随即！
他重新拄着拐杖往楼门口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
“金取一锭，与主无逢。”
“三戒法令，事不可违！”
嗡！
趴地磕头的刘掌柜，忽觉脑中翁鸣。
他蓦地首起身，两目呆滞无神的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金取一锭，与主无逢。三戒法令，事不可违。”
“视牌者亡，一金一命。自焚保生，不弑其族…”
呢喃声罢。
刘掌柜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木讷的看着桌上木盒里，静躺的十六锭金锭。
“金取一锭，与主无逢。”
“我刘家一十七口！只…只能活一个，还…还不能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