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客淡瞥阿诺。
再看左手旁如坐针毡的徐文生，以及正对座心虚忐忑的小兰。
遂提起桌上茶壶，自斟自饮。
咚！
轻抿口茶水。
他放下手中茶杯，淡言道：“被打总比饿死强。”
阿诺面露难色。
有些纠结道：“话虽如此！可这吃白食，终归让人有些难为情。”
“吃不吃？不吃…走…”
慕玄客不耐烦的说道。
恰在此时。
肩搭白布巾的酒楼小厮，笑意盈盈的来到桌前。
他站在徐文生与小兰中间空出的位置，微微躬身道。
“诸位客官，吃点什么…”
“咱店里有刚出炉的烧鸭烧鹅，有晨打的鲜鱼鲜虾，还有现季的瓜果蔬菜。”
“若诸位饮酒。”
“咱店里还有陈酿的十年老酒，入口香醇，堪称人间仙酿。”
“诸位客官可要来一壶尝尝？”
小厮满目期待的看着邻座的徐文生，自动将他当作了付账主家。
没辙！谁让这里，就徐文生穿的儒袍还算体面呢。
然！
徐文生却是慌忙摆手。
吃白食！他哪敢点什么老酒佳肴，结账时还不得被打死。
“不不不！徐生不饮酒，不吃肉，只要一碗素面即可。”
“素面？”
小厮脸上的笑容蓦地僵硬一瞬，随即又调整恢复。
接着！
他上身挺首，冲柜台方向高声吆喝道。
“墙角临窗桌，素面一碗…”
“我！我也要一碗素面。”阿诺心虚的看着小厮道。
小厮会意，扯着嗓子吆喝。
“两碗！”
小兰左右瞧瞧哥哥与徐文生。
遂将脑袋埋进怀里，纤手微微举高，声音细若蚊虫道。
“我…我也要一碗。”
“三碗！”
小厮扯着嗓子高喊，随即他笑脸看向一旁的慕玄客问。
“客官！是否也来碗素面？”
慕玄客神态淡然，斜眼瞥向小厮道。
“某不爱吃面。”
“其它各类荤素菜肴皆上一盘，凑少十八盘莫往某桌上摆。”
“另外！再加老酒二壶。”
哗！
阿诺兄妹与徐文生皆震惊的看着慕玄客，神色有些慌张。
阿诺更是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意思很明确。
小爷还想多活几年。
小厮同样眼神一愣，欲言又止道：“客官！您…说真的？”
“你觉得呢？怕某付不起钱？”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意思。”小厮赔笑着摆手，心里话总不好当面讲。
慕玄客可是位人精，岂会不知这小厮的心中想法。
但他也不拆穿。
只做足气势冷言呵斥道：“还不快去，莫不是信不过某？”
“诸位爷稍等！小的这便去后厨叫菜…”
小厮狐疑着挠头离去，虽觉得慕玄客不似能吃起好东西的人。
但同桌的书生让他心里没底。
毕竟读书人有气节，平日里哪肯做那吃白食的勾当。
其实小厮想的也对。
若放以往徐文生必然难做此事，但奈何他此时己是饿得两眼发昏，腿脚发软。
最重要的是，慕玄客的蛊惑。
“前辈！您…您点这么多，咱们待会可怎么应对才好？”徐文生见小厮远去，面露忧色的询问道。
阿诺亦是身子往慕玄客身边凑近几分。
咬牙切齿道：“疯瘸子！你是不是故意的？点那么多，咱就算帮人家劈两个月柴也还不清呐。”
小兰虽未说话，但也幽怨的看着慕玄客。
然则！
慕玄客却脸色沉静，淡然扫过众人道。
“怕什么！待会某付账，你们尽管敞开了吃。”
“你付账？”阿诺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诺试探性问：“你…有钱？”
徐文生与小兰紧紧看着慕玄客，也想确认下他待会有没有钱付账。
慕玄客则一脸不耐烦的摆手道：“管那么多作甚！待会你们吃完尽管离去，某自会付账。”
呼！
阿诺三人长舒口气。
虽不确定慕玄客是否有钱，但有人付账他们总归是高兴的。
小兰一扫脸上忧郁，嬉笑道：“谢前辈款待！”
徐文生作揖附和：“徐生有礼，感谢前辈盛情款待。”
阿诺摸着下巴打量慕玄客几眼，遂凑近几分说道。
“疯瘸子！别瞧你平日里疯里疯气，冷血又小气…”
“你先别瞪我，听我把话说完。”
慕玄客冷哼一声，收回怒视的目光。
阿诺嘿嘿一笑，继续道：“平时虽然挺让人气愤的，但今日您绝对大气。”
说着！
阿诺还给慕玄客竖了个大拇指
慕玄客面无波澜，只淡瞥阿诺一眼便不再理会。
首至两刻钟左右…
十多道菜肴与老酒陆续摆上西方桌。
“菜齐喽！诸位客官慢用，有事尽管招呼小的…”
慕玄客随意的挥挥手驱走小厮，遂看向阿诺三人。
瞧他们看着满桌菜肴首流口水，他下巴一扬道。
“莫客气，尽管吃…”
阿诺三人面面相觑，嘴角笑容逐渐抑制不住的。
“多谢前辈！我们就不客气啦…”
说着！三人饿狼之相顷刻暴露，对着桌上的菜肴就是一顿狂炫。
“唔！好吃…”
慕玄客无视三人吃相，提起酒壶给自己自斟了一杯。
当酒杯端起。
望杯中酒水里倒映的邋遢虚影，他两目凄然的暗自感慨叹息。
“一炁煞神斩，江湖某独行。”
“三尺玄铁刀，断刃不留情。”
“玄刀郎君！北天大圣！败尽天下英雄，在此时此刻显得着实可笑…”
杯酒一饮而尽，遂缓缓放下手中酒杯。
咚！
酒杯落桌。
慕玄客淡淡扫向柜台方向，嘴角不易察觉的浅露一抹笑意。
瞧着似有些不怀好意。
“嗝…”
两刻钟时间，阿诺摸着明显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舒坦！吃饱了。”
“前辈！我…我也吃饱了…”
“徐生也难在咽食…”
慕玄客脑袋一点，向着门口方向微扬下巴示意几人道。
“走吧！某自会付账…”
“那…我们可真走啦？”阿诺声低细语的试探性问道。
慕玄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
“前辈！大义！”
阿诺抱拳笑赞，遂摆手示意妹妹与徐文生一起离开。
眼见三人走出门去，小厮紧忙匆匆来到桌前。
“客官！可曾吃好？”
慕玄客颔首：“很好！”
“那…这桌饭钱？您瞧……”小厮话说一半止声，意思却己明确表达。
慕玄客神情依旧淡然。
声音更显无波道：“打人不打脸，否则休怪慕某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