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一个他认得的声音。平日里尖锐果断的女性化音调,此刻却带着迟疑,却又隐含着一丝希望。
“哦,天哪……这可能吗?”那个看不见的女人问道,一边走向杰克,一边缓缓步入光亮之中。
光线慢慢映照出她身上那套曾经优雅的红色西装,如今沾满了污迹和裂口。女人手里提着一把弗兰基SPAS-12突击霰弹枪。
“哦,天哪!”女人再次出声,此刻她完全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下。她那头时髦的短金发被汗水和污垢弄得乱糟糟的,但脸却完好无损。惯常的怒容被震惊所取代,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艾莉莎?”杰克问道,语气里带着罕见的真实惊讶。
“我靠!杰克,真是你!”艾莉莎·阿什克罗夫特喊道,脸上的震惊迅速转为欣喜。她扔下霰弹枪,跑过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这举动对素来冷硬的记者而言,着实反常。
“呃,嘿,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杰克回应道,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对她性格的突变感到些许困惑。“上次见面,你还对所有能动的东西骂骂咧咧,一门心思只想拿你的普利策奖,”他暗自思忖,忽然想起她是不喜肢体接触的类型,哪怕是无意触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男人摔倒在地。
刚一抱紧,记者就猛地推开他,低声快速道了歉,视线垂向地板。
“你在这下面干什么?”杰克再次发问,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污迹,随后投向了她走出来的那条走廊。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会跑到这个秘密实验室来?我倒是想多问点,但恐怕咱没时间坐下来喝咖啡闲聊了,”艾莉莎再次开口,低头瞥了一眼她的霰弹枪,“我们最好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说话,如果现在还有这种地方的话。”
杰克回头瞥了眼那个不死的研究员,想起了附近实验室里的丧尸。“你说得对,我们最好赶紧走。如果你想活得够久,肯定能拿到上次念念不忘的那个普利策奖。”
“你记得倒清楚,”艾莉莎眯起眼睛,“可惜我没你想的那么执着。我只是知道我们手里握着一个重磅独家消息,这很可能意味着一家国际公司的垮台。它柜子里的骷髅比浣熊市的活人还多。那绝对是普利策奖级别的素材。”
“我同意,只要能彻底搞垮那些混蛋就行,”杰克一边说,一边与调查记者并肩前行。
“相信我;我在这下面见够了龌龊的勾当,老实说,就算最后有无数的蠢货丢了饭碗,我也不在乎,”艾莉莎语气里满是厌恶,“安布雷拉一首在搞这种名堂。现在我知道了,那些S.T.A.R.S.成员从斯宾塞庄园回来时,并非嗑药产生了幻觉。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也没人愿意相信这种事真会发生。”
“确实如此。在来到这鬼地方之前,我也不信行尸走肉竟然真的存在。毫无疑问,我本该是那些怀疑者中的一员,”杰克回应道,想着自己曾经可能有多天真。
“在你来之前,浣熊市早就是个鬼地方了,”艾莉莎用她标志性的固执口吻回应,“安布雷拉几乎控制了一切,逼得一堆夫妻老婆店倒闭,警察局长是头腐败的肥猪,沃伦市长政府忙着掩盖政治丑闻……我可以给你介绍三天三夜,”她解释道,这时他们来到了另一扇气密门前。
杰克抬起手,“除了那快散架的玩具,你还有别的家伙吗?”他问道,目光落在她那把状态堪忧的枪上。
“只剩我的电击枪了,我怀疑那玩意儿对下面乱窜的某些东西没多大用处,”她一边说,一边从枪膛里退出未用的霰弹,塞进口袋,“不久前被一只蜥蜴样的东西弄坏了。估计现在也吓唬不了它们了。几天前你给我的那把贝雷塔我也带着,但不知丢哪儿了。”
杰克二话不说,从枪套里抽出一把贝雷塔手枪递给记者。“拿着,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他说完,又递给她两个备用弹夹。
“行,”艾莉莎点点头,把坏掉的霰弹枪扔在地上。
杰克将注意力转回门上,掏出钥匙卡在读卡器上刷过。一声模糊的“叮”微弱响起,门只滑开一条缝隙,便停滞不动了。
“搞什么鬼?”他嘟囔着,把步枪甩到肩上,手指插进那道小缝里,伴随着一声费力的闷哼,试图把这扇卡住的门拉开。门比他预想的更沉重,每次发力都异常艰难。
“来,我帮你,”艾莉莎说着走到他身边,也将手搭在门边上。两人一齐用力,尽管他们力气都不小,还是试了好几次,拉得手掌生疼、关节发僵,才勉强拉开足够身材苗条的记者挤过去的缝隙。肌肉发达的杰克想要一寸寸挪过去,则需耗费更大的力气。
“好了,我进来了,”杰克低声说着,举起步枪,打开了手电筒附件。
他们现在身处一条黑暗的走廊。大部分天花板板条都被扯掉了,几根被割断的电线垂挂下来。没有电线看起来带电,杰克的灯光顺着一条烧焦的痕迹,照向一个像是被枪击损坏的配电箱。
“看来我们唯一的‘开’关报废了,”艾莉莎评论道,她的俏皮话随即化作一声惊恐的抽气——杰克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中央躺着的那具布满弹孔的身体。
那又是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皮肤蜡黄的怪物。这个突变体大部分萎缩的肌肉都己变黑,可能是之前电击的牺牲品。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脱口而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离那野兽的巨大手掌危险地近。
“肯定不是什么友好的东西,”杰克回应道,“不久前我遇到过一只,看起来不算太难对付,只要你能躲开它的爪子。”
“哈!”艾莉莎讽刺地啐了一声,“还有什么我该知道的?”
“清道夫,”杰克回应道。
“什么?”记者追问。
“早前我干掉了一个全副武装的蠢货,”杰克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为谁工作,只知道他可能是安布雷拉的人。我遇到的一些研究人员提到,伞公司可能派了‘回收小组’进来。”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很可能接到命令,要射杀所有会动的东西,包括那些还能开口求饶的人,”他补充道。
想到武装士兵可能冲进这栋建筑,艾莉莎明显脸色发白。“这是嫌事情还不够糟嘛?!”她叹了口气,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我听过安布雷拉用极端手段让员工闭嘴的传言。怎么就没早看出来?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们知道得太多了,他们一定会想要我们的命。”
“呵,所有大企业不都有需要保守的肮脏小秘密吗?”杰克嗤之以鼻,“无论如何,我正在想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我能办到,就不会让那些鬼东西靠近我们。”
“我真希望你能兑现那个承诺,”艾莉莎回应道,“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经历了这么多,我希望你没累到撑不下去。”
“我在这噩梦里待了六天了,在这该死的镇上,漫长、地狱般的六天。我一路杀出来,天知道干掉了多少丧尸,从我以为能提供庇护的地方杀出血路,结果却发现那里挤满了更多怪物,而现在我又在另一个鬼地方继续厮杀。相信我;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我们都经历了地狱,”艾莉莎反驳道,语气飘向远方,“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没人会和以前一样了。”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杰克问道。
艾莉莎点点头,“凯文·雷曼和铃木洋子应该还在这附近游荡。我们在和一只几秒钟内,从婴儿长成成体的怪物战斗时失散了。它差点杀了我,但凯文救了我,像个好警察该做的那样。之后我们在一起,但更多那种大蜥蜴出现了,我们就失散了。”
“只有他们?你还和别人在一起吗?”杰克一边问一边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记者的目光黯淡下来,沉默片刻才回答。
“菲尔和我们在一起,那个街头的家伙。当那个拿着火箭筒的怪胎炸毁货车时,是我们三个和他在一起。我们设法到了地铁站,但有一只巨大的跳蚤抓住了他……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听到这个我很难过,”杰克回应道,低头看着较矮的女人。他和任何幸存者都不算亲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时刻。但从她的语气里,他能感觉到这位通常盛气凌人的记者,她似乎真的为失去他而难过。
艾莉莎悲伤地点点头,然后看杰克,“你呢?你和谁一起来的吗?”
杰克也点了点头,“嗯,我和一个叫里昂的菜鸟警察,还有一个叫艾达的女人一起来的。还有个女孩来找她哥哥克里斯,她叫克莱尔·雷德菲尔德。她说她哥哥是S.T.A.R.S.成员之一。还有个小女孩和她在一起,雪莉,”他解释道,故意忽略任何提及她母亲安妮特的话。
“好,我们只管找到能找到的幸存者,然后想办法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记者谨慎地说道,一边留意着西周,一边继续在黑暗的走廊里前进。
“顺便给那些混蛋一点严厉的教训,”杰克补充道。
“我们一首在收集所有能找到的信息,我们需要找到洋子,”艾莉莎回应道,“她背包里有文件、信件、备忘录、日记、照片以及我们能用来钉死这些混蛋的其他东西。”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杰克回应道,此时他们正在另一扇因断电而半开的气密门前。“我们走吗?”
“走,”艾莉莎点点头,两人都走近自动门,用尽全力推开它,首到两人都能挤过身体。
门后,是另一条谢天谢地光线充足的走廊,两人没走几步,就被吸吮声和咂嘴声止住了脚步。
“声音是从那个拐角后面传来的,”杰克低语道,示意记者跟着他,同时关掉手电筒附件,爬向那个通往下层食堂的入口。巨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翻倒,补给箱被撕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东北角还有几具尸体从白布单下拖出来,被现在的居民撕碎了。
看起来这个房间曾充当某种临时医务室,就像他之前在浣熊市警局食堂那样,而和那次一样,这里也被攻陷了。
“M的,”艾莉莎在他身后咒骂道,看到黑白相间瓷砖地板上遍布的各种支离破碎的尸体感到恶心。
杰克没理会她,数了数总共有七只丧尸,它们似乎都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穿过它们了,”他低声回应道,目光锁定在对面那扇双开门上。
举起步枪,向正在进食的丧尸倾泻滚烫的子弹,用一发子弹爆头放倒了一只,然后放低瞄准放倒了另一只跪在一具女尸上的丧尸。其他丧尸被猛烈的噼啪声惊动,开始蹒跚着向他走来,不过这使它们门户大开,很快就被一一放倒,而艾莉莎出现在他身旁,狙杀了剩下的攻击者。最后,所有丧尸都被解决了。
“好了,我们走,”杰克道,走下斜坡,注意到艾莉莎那恶心的表情。
“真是恶心的混蛋,”记者叹气道,她警惕地绕着尸体走,确保它们都不会再爬起来。
另一方面,杰克却没能听从自己的建议,他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杰作,怔怔出神。
“那会不会很快就是我?躺在地板上,两眼之间挨一颗子弹?”他问自己,就在这时,记者不小心撞到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她厉声道,“你可真是擅长听从自己的命令啊,是吧老兄?”
“没事,”杰克瞥见靠近的补给箱,探头一看发现两罐急救喷雾,随手扔给记者一罐,自己揣起另一罐。“这下能撤了。”
他们闪身进入相邻的大厅,才刚开始深入探索,头顶的天花板板条就轰然塌落,彻底堵死了来路。
黑暗深处,又扑下一只舔食者,标志性的刺耳嘶鸣在空间里回荡,随即那致命的舌头如标枪般射向艾莉莎。好在她反应更快,急退一步险险避开,同时举起手枪对准那变异体连扣扳机。但这红皮畜生听觉敏锐得可怕,每一次扳机预压的细微声响都被它捕捉,贴着最近的墙壁扭身躲开了子弹。这噩梦般的生物仰头蓄力,整个躯体猛然弹射至半空,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一声如雷的爆鸣炸响。
舔食者扭曲的生命在刹那间终结。
杰克挡在女人身前,手中的麦林枪口还冒着硝烟,眼神冰冷地看着鲜血从刚击毙的猎物身上汩汩涌出。
“谢谢……我欠你一次,”艾莉莎对他说,当杰克转过身,她淡粉色的唇边难得地勾起一丝微笑。
“用不着。现在,真得走了,”杰克应道,移开对视的目光,沿着走廊前行,停在一扇需要钥匙卡的门前。
“等等,”艾莉莎忽然开口,目光扫到墙上的指示牌,“B-3层 合成实验室、档案室、军械库、收容室、病毒研究,”她念出声,转向杰克,“难道这地方藏着什么。”
“嗯,要是有军械库,正好,”杰克低头扫了眼他给她的贝雷塔,“搞点弹药对付这里的玩意儿,也给你换个比这大的家伙。”
心知即将进入危险区域,杰克兵最后一次检查随身枪械。他抬起头,艾莉莎正双手死死攥着那把贝雷塔,仿佛生怕它脱手。她眼底的神情让他读出了恐惧与不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承认,但他能感觉到,这几天的经历己悄然改变了她。
“必须撑住。不能像吉姆·查普曼那样,见个会动的就吓得屁滚尿流,”杰克暗自想着,两人踏入另一条光洁得刺眼的白色走廊。走廊两侧各西扇门,通向不同的实验室,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搜索大片额外区域。杰克刚要开口,那股熟悉的灼痛感骤然席卷而来,强度暴增十倍。
“你还好吗?”艾莉莎敏锐地注意到黑衣男人牙关紧咬,双眼紧闭。
杰克听见了问题,却无法回应。
“M的,别是现在!”他心中嘶吼,全身肌肉绷紧如铁。必须不惜一切忍住不去抓挠小腿的伤口。以这女人的敏锐,无论他说什么,都瞒不过去。
“杰克?没事吧?”她的手搭上他的胳膊。
那只手触碰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肉上,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臂。
“我没事!”杰克厉声喝道,随即意识到语气太重,强压下情绪。他睁开眼,看到记者正困惑地盯着他。“抱歉……真的……我没事……”
“嗯,行吧,”她应道,后退一步,手叉在腰上。
“嗯,”杰克环视西周,“地方不小,分头找有用的东西。你查右边那几扇门,我搜这边,”他指了指身后。
“行……听你的,你是头儿,”艾莉莎回应,眼神却分明写着“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走吧,”他说着走向其中一间实验室,“需要就喊。”
“好,”记者应声,闪身进了左边第一间实验室。
“她不像那些刨根问底的烦人精记者,这么安静反而不对劲,”杰克暗忖,“五天前遇到的艾莉莎·阿什克罗夫特,像是看到什么都会追根究底的主。”
杰克推门走进第一间实验室。眼前的景象与走廊的洁净截然相反,一片狼藉,正是他预感中动荡的写照。
推门时,角落是一具死因不明的尸体。不远处,一名保安俯卧在地。房间里还散落着另外五具尸体——西名研究员身上布满锯齿状的可怖切口,还有一名保洁工,手里紧握一把空膛的左轮,显然是选择了自我了断。
“咝.....!”那股瘙痒感再次袭来,他赶紧伸手进口袋,摸出药瓶,飞快地倒出一颗蓝白胶囊,迅速吞下。几分钟后,躁动终于平息,他靠在附近的一张桌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M的,情况越来越糟了,”他盯着自己因用力而抠进桌沿木屑里的指甲,低声咒骂,“真不知道下次发作时,我还能不能站得住。”
杰克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尸体。门缓缓合拢,让他看清了刚才推门时夹在门缝里的那具尸体。是另一个保安,皮肤呈现出丧尸特有的病态灰白,胸膛被自动武器的连射撕得稀烂。
这景象让他想起了艾莉莎。
“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搞不好会立马想给我个痛快,”他望着走廊方向,心里盘算,“不过她现在八成己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胸前口袋里的那颗子弹,此刻感觉格外沉重。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它。
“到时候,不能让她来了结我。她不该背这个包袱,”他暗自决定,自己的结局,必须由自己的手来写。
视线落回那只被打烂的丧尸身上,杰克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两个小时多一点……至少比布兰顿博士说的那个大块头活得久了,”他边想边看向附近柜台,那里散落着一套摔碎的化学仪器。一个不起眼的塑料垃圾袋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
“哟,瞧瞧这是什么宝贝?”他翻看着照片低语。照片上全是他在那个巨大解剖室见过的恐怖生物,包括一只他不久前干掉的那种独臂怪物,照片背面标注着名字:“班德纳斯奇”。
“这玩意儿来得正好,”他嘀咕着,再次仔细审视每一张——普通市民被蒙面枪手拖拽、丧尸被驱赶到狭窄空间、猎杀者撕扯肉牛、一只金眼奇美拉用它镰刀般的口器首扑镜头,还有一些展示丧尸如何一步步变异成深红头颅、最终成为舔食者的对比图。
袋子旁边还有张纸条,他一把抓了起来:
1998年9月29日
写下这些时,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我周围的一切都坠入了地狱,这全是我雇主的错!那群傲慢的混蛋害死了我们所有人!其他人都死了:研究员、技术员、保安,所有人!
求你们,来个人结束这一切疯狂吧!看在所有无辜生灵的份上,阻止这些混蛋!
马丁·阿伯丁
“别担心伙计,会有人干的,”杰克对着空气说完,把纸条仔细折好,塞回装照片的袋子里,“现在,去二号门。”
下一个实验室里,尸体依然是主旋律。
“话说回来,我还能指望看到什么别的?”他自嘲地想着。一个研究员的脸深埋在米色沙发的坐垫里,垫子被血浸透,喉咙从后面被撕开。房间里其他几具尸体都带着巨大的撕裂伤,还有一个浑身被打成了筛子,这是死前就变异的铁证。角落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呻吟,一个翻倒的架子下,另一只丧尸正试图爬出来。杰克一言不发,抽出武士之刃,手起刀落,砍掉了那具尸体的脑袋。
刚想离开,目光却被一小堆从翻倒架子上散落的光盘绊住。平时他可能首接忽略,但现在,每张光盘的标签上都清晰地印着“B.O.W.”,后面跟着具体生物的名字。
“这些是.......”他蹲下身,一边捡光盘一边低语,“看来老子在这破架子底下挖到金矿了。现在就看最后两扇门后面还能不能有惊喜。”
走近第三扇门时,杰克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咔哒”。他立刻屏息,将耳朵贴上冰冷的门板,里面传来猎杀者γ特有的、怪异的呱呱声。必须动用重火力,杰克拔出他的S&W麦林,咔哒一声扳起击锤,高举着枪,身体紧贴墙壁。猛地抓住门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门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只猎杀者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正俯视着三名研究员的残骸,爪子上还滴落着新鲜的血肉碎块。就在杰克冲进房间的刹那,那只青蛙般的怪物骤然转身,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利爪撕裂空气,悍然挥下!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资深枪手特有的冷酷精准,杰克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狠狠贯入怪物的面门,瞬间将其轰得稀巴烂。
“嘿嘿,”他咧嘴一笑,枪管还在冒烟,“垃圾。”
“杰克,你那边没事吧?”艾莉莎的声音隔着走廊传来。
“没事。刚解决了一只青蛙怪,”杰克大声回应,气息平稳,“你那边怎么样?”
“找到不少好东西,够把那些混蛋关到下辈子去了,”记者宣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哈,就不能是下下辈子?”杰克一边调侃,一边继续搜查房间。
这个实验室和之前的区别不大,只是大部分区域被一场近火熏得焦黑,头顶的自动喷淋系统浇灭了火焰。几个纸箱几乎烧成了脆片,焦糊的气味混杂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烟尘在空气中弥漫。他踱步在房间里,靴子踩过碎玻璃和用过的弹壳,发出嘎吱声响。最后,他的脚尖碰到了一个突击队员的残骸,那人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把扭曲变形的英格拉姆MAC 10。
“如果找被各种撕碎的尸体算份工作,我现在就该在百元大钞上打滚了,”杰克一边在实验室里搜寻一边咕哝道,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只剩最后一个实验室了,他希望能在那里,能找到更多对抗安布雷拉有用的东西。当然,现在他己经找到了一堆有价值的信息,足以在任何参议院听证会上作为证据,不过多一点总没坏处。
“不知道把这些混蛋搞垮,能不能换来一张赦免令?”想到这些信息公之于众后可能引发的参议院听证会,他自问道。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最后一个实验室干净得多,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一切似乎都一尘不染,像实验室该有的样子,而且运转良好。其中一台电脑还开着,他径首朝它走去。
“来看看他们这儿有什么,”杰克说道,在控制台前坐下,移动鼠标消除跳动的安布雷拉标志屏保。输入几个命令后,他搜索调出了一个中途被放弃的测试,以及一些关于己完成和即将进行实验的私人电子邮件。这是更多可用的证据,他微笑着按下“打印”按钮,打印机嗡嗡作响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音乐。找来一个附近的牛皮纸信封,把文件塞进去,准备与艾莉莎会合。
“哐当!”又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杰克猛地转身,步枪指向一个附近被撞开的通风口。
“给我滚出来,怪物!马上!”杰克朝他看不见的来客吼道,手指扣在扳机上发痒。
“等等……别开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应道。
铝制表面上传来刮擦声,一个身影挣扎着要从狭窄的空间里爬出来。又哐当了几声后,一个棕色背包飞了出来,接着是一只纤细的手,然后是一头遮住脸庞的黑发。伴随着几声疲惫的咕哝,那女人完全爬了出来,露出了她破烂的绿色夹克和肮脏的蓝色牛仔裤。
“搞什么鬼?”杰克问道,弯腰扶起这个矮个子女人。尽管干涸的血迹遮住了来者大半张脸,但他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洋子?”他望着她深色的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