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使.吉尔

1998年9月28日

“嘿!你还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脑海中,他所能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虚无深渊。

“先生,你还好吗?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同一个声音恳求道。

越来越频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有的黑暗开始像一场巨大的地震般摇晃起来。

“哦不,请一定要没事啊!”那个声音说道。

毫无预兆地,摇晃停止了,一道强光笼罩了他的感官,接着他感觉到全身都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在剧痛中意识恢复起来。

“不,你受伤了!别动!”女人命令道。

空气猛地灌进肺里,带着一股撕裂般的剧痛,那疼痛像电流,顺着脊椎疯狂窜动,瞬间席卷全身。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六处枪伤的位置,更像是插进了冰冷的匕首,让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抽搐。

“不!别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急切。

他根本感觉不到是谁按住了他的手臂。耳中只有血液奔流的轰鸣,颅骨里是疼痛在疯狂擂鼓。必须挣脱!必须睁开眼!杰克清楚这很危险,但别无选择。猛地深吸一口气,脸部因剧痛而扭曲。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强行撑开了眼皮。

“你醒了?能看见我吗?”女人的声音响起。

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色块在晃动。浅蓝、浅棕、还有一点桃色搅在一起。感官被冲击得一片混乱。他只能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反复几次,那些混乱的色彩才开始缓慢地凝聚、拼凑出模糊的形状。

“能听见我吗?”声音再次穿透混乱。

杰克艰难地转动眼珠,朝声音来源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终于在他晃动的视野中显现。与此同时,手臂上传来真实的触感,一只温暖的手!细腻,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和,那触碰奇迹般地稍稍缓解了灼痛。他混沌的大脑猛地想起:面前的人还在等回应。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只能从齿缝里挤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别动,先生,”女人的声音带着安抚,“交给我。”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这细微的触碰,让他无意识地、虚弱地回握了一下。

“谁……”他咕哝道,同时感觉到他的心率开始减慢,一些肌肉开始放松。就在这时,他可以分辨出眼前女人逐渐清晰的独特面部特征,一双明亮的蓝眼睛俯视着他,一张丰润的粉唇正向他露出鼓励的微笑,而她的其余特征作为一个整体显现出来,“……是……你……”他完成了问话。

“抱歉,但我们得稍后再做自我介绍。现在我必须处理你的伤口,”她解释道,同时伸手去拿一些物资。

她是一位迷人的年轻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有着一头衬托她白皙肤色的、剪裁时髦的栗色短发。她的装束包括一件蓝色抹胸上衣和一条黑色迷你裙,腰间系着一件白色毛衣,还有一双及膝的棕色靴子,他侧过头,看到一支潘恩武器公司L1型榴弹发射器就放在他旁边的地上。

“呃……女士,你想干嘛就干嘛吧!”杰克咕哝道,随即咳出了喉咙里积聚的粘液团。当他的头撞到身下的水泥地时,顿时痛得大叫起来。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根棒球棒从他背后猛击了一百万次。头皮上粘糊糊的感觉说明他的头被打破了,他甚至能看到余光有一小滩的血迹。

在他二十西年的生命中,杰克己经忍受过不少宿醉后醒来的头疼。但这次他醒来的可不是宿醉,这感觉更像是一顿毒打。

“好的,别动了。你后脑勺挨了很重的一下,而且你中弹了,”女人说道,同时伸手去拿一罐安布雷拉公司制造的一级急救喷雾和一些绷带。

“这可不是我在这个鬼地方第一次摔得这么惨……反正也没多大差别,”杰克用一种讽刺的语气咕哝道,同时感觉到一件外套被垫在他脖子下当作枕头。

“这个会有点刺痛,所以你得忍一忍。我也不希望你动得太厉害,所以我可能没法喷太多,”神秘女子指示道,同时摇晃着罐子,将手放到他沾满血的头下方。

畏缩了一下,他感觉到那种物质被喷在他的头皮和头顶上。它渗入时那种灼烧刺痛,但他必须克制抓挠的冲动,否则伤口无法愈合。当一些棉签被放在他后脑勺上,一条无菌绷带被缠上去时,他也得强忍着。

“好了,你还不算完全恢复,但这己是我现在能做的最好了。我没受过战地医疗训练,最近的医院在半个城市之外,虽然它可能和我目前遇到的所有地方一样被攻陷了。现在,只能先凑合一下,得等到离开这里,你才能得到更好的救治,”她说道,跪在他身边,将一只安慰的手放在他肩上。

“呵……谢了,小姐。你真是战场上的天使,”他咧嘴一笑,“但现在恕我失陪……”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杰克试图强行让自己坐起来,结果却只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向后倒去。

“你在干什么?”那个女人半吼道,一边扶住了他,“你是想找死还是怎么的?你现在根本不能乱动,” 她训斥道。

“呃……女士,我别无选择!” 他顶嘴道,“我们必须在那些腐烂的怪胎嗅到我们之前,离开这里!我很感激你刚才为我做的一切,但如果我整晚都躺在这里,我们根本走不了多远!现在扶我起来吧!” 他命令道。

“可你中枪了!” 她抗议道。

“不完全对,” 杰克苦笑着,一边拉起他的T恤,露出底下穿的凯夫拉防弹背心。“在你找到我之前,某个混蛋试图开枪打我……是这宝贝救了我的命。现在我知道带上它真是明智的选择,” 他带着痛苦的微笑说道,“可惜那混蛋毁了我最喜欢的衬衫。”

“等等,谁向你开的枪?” 那个女人质问道,“他在附近吗?” 她说着举起了榴弹发射器,准备向任何看不见的袭击者开火。

“我稍后告诉你,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扶我起来,我就只能自己爬起来了,” 杰克再次命令道,挣扎着想重新坐起来。

“好吧,动作轻点慢点,” 她说道,一边将自己挪到他的右臂下,然后将他移向附近的楼梯,这样他就能扶着栏杆支撑自己。用尽全力猛地一撑,杰克得以单膝跪起,并用剩余的力量设法重新站了起来。

“谢了,” 他呻吟道,现在他意识到感觉像断成两半的不仅仅是他的脑袋。他的脖子、后背、肩膀和右臂都传来不同程度的疼痛,他的双腿因头晕目眩而感觉像果冻一样。他按了按中枪的胸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防弹背心完成了它的工作,阻止了子弹穿透他的皮肉,但他仍然感觉像是被数块砖头砸中一样,毫无疑问底下肯定出现了相当难看的瘀伤。

“你自己能走吗?” 女人问道,一边将他的右臂环在她肩膀上,而他则坐在其中一级的台阶上。

“放心,我能行,” 他说道,轻轻耸肩摆脱她的搀扶,“我现在可能疼得要命,但至少我还活着能抱怨这事,” 他说道,睁着一只眼睛对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并竖起一个颤抖的大拇指。

女人非常犹豫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行,但先让我做件事,” 她说着举起了罐子。她把剩余的急救喷雾剂喷遍了杰克的全身,并在他支撑站起来时密切注视着他。

“谢了,你救了我的命。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在这鬼地方干什么吗?” 杰克问道,一边抽出霰弹枪检查还剩多少弹药。

“好吧,”她开始说道,此时两人正动身离开屠宰场,“我叫吉尔·瓦伦蒂安,曾经是浣熊市警察局S.T.A.R.S.部队的成员。”

吉尔·瓦伦蒂安?!布拉德正在寻找的那个女人!

“吉尔·瓦伦蒂安?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他说道,这让她惊讶地看着他,“几天前我遇到了你的一个队友,某个叫布拉德·维克斯的家伙……” 他一边告诉吉尔一边朝出口走去。

“你见到了布拉德?” 她惊愕地问道。

“是啊,他告诉我他在找你。他说了什么要赶紧逃离这鬼地方之类的话,然后我们就遭到某个2米多高的怪胎表演者的袭击,那家伙还扛着火箭发射器,” 这位杀手继续说道。

提到那个怪物让女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然后悲伤地移开了目光。

“我猜你也遇到那混蛋了?” 他询问道。

“是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布拉德也是。”

“他……” 杰克刚要问,但看到这位前S.T.A.R.S.队员脸上的表情时,他忍住了没说最后一个词。她的表情本身就告诉了他,他和布拉德遭遇的那头野兽设法找到了布拉德,而他最终没能活着逃出来。

“不可能!我把整栋楼都砸在那混蛋身上了!” 他心想,回忆起那头残暴的恶魔,以及他和布拉德当时是如何勉强逃生的,同时试图在女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难以置信。

“听到这消息我很难过。顺便说一句,我叫杰克,我来这地方是想度假的,结果却发现自己卷入了所有这些破事当中,” 这位杀手说道,他打量着这个女人,发现她很有魅力,但想到她竟然是条子,就觉得世界更糟了。

“真讽刺啊,我一到镇上,事情就突然变得一团糟,” 他暗自笑道。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保护伞公司的错!” 吉尔说道,宣泄着她压抑的怒火。

“保护伞公司(Umbrella, Inc.)?那家国际制药公司?” 他问道,在这位警官面前继续装傻。在她身边必须小心,他深知警官们接受过强化的心理训练,能够识破试图靠撒谎逃避的嫌犯表演。

“是的,就是那个保护伞公司,一家声称旨在为所有己知疾病,创造治疗方法并改善人类福祉的公司。相信我,这都是假象。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群腐败的混蛋,进行着非法的生物武器实验,目的只是为了往自己的钱包里塞更多钱,” 她唾骂道,想到布拉德刚刚才惨死在那头大型追踪生物的手下。”

“该死,这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杰克拖长声音,假装被这消息弄晕了。关于保护伞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和怪异实验的信息,他是在放在家门口的信封里收到的,所以他己经大概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两名幸存者沿着小巷走着,吉尔开始向他讲述她所知道的关于斯宾塞庄园事件的一切,只是这次,加上了更多她和同伴们在洋馆内部遭遇的私密细节,以及她们偶然陷入的那个充满死亡与欺骗的罗网,最终以威斯克队长的背叛和洋馆的彻底毁灭告终。

她的描述随后快进到现在,在所有疯狂事件开始发生时,她同意留在城里,以便进一步监视保护伞公司的活动,以及可能出现的关于艾恩斯警长与该公司有牵连的传闻。

杰克己经知道了一些信息,但仍继续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一切。

“伙计,这真TM的操蛋!必须阻止那些混蛋!”他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

即使威廉·柏金是有人出于任务原因想干掉他,他仍然觉得把像他这样的人送上西天,会是对整个世界做件好事。

砰!

一枪爆头,最后的丧尸倒在了它那群被屠杀的尸堆上。

“又干掉一个,”尼古莱用他那典型的冷酷、不带幽默感的方式说道,观察着他刚干的脏活儿。

他低头凝视着这些新鲜的击杀,确保都用利落的爆头解决了它们,这样它们就不会再次爬起来变成那些“异变的实验体”。尽管它们构成的威胁更大,但他并不害怕那些红皮肤的丧尸,他根本不害怕任何丧尸,因为他知道所有消灭它们的方法。不过,他也清楚其中的风险,所以并不打算碰运气。

六年前在加拿大北部荒野某处设施发生的病毒泄漏,中士和他的小队被派去清理该区域。起初这似乎是个无比简单的任务,但随后他记起了在建筑大厅里被他射倒的那个研究员,当时还以为造成的伤害足以消除其威胁。

几小时后,他和手下返回大厅,结果那“死了”的丧尸以红皮肤形态突然复活,划伤了他的胸膛,还好没穿透下面的护甲。是米哈伊尔·维克多在咫尺距离用霰弹枪开火救了他的命。

这件事被他当作一个教训,提醒他这些病毒携带者即使很蠢也仍然危险,这是许多在着陆时就丧生的新兵们忘记的教训。

想到他的行动同伴们,他忽然意识到自施密特和他伏击的那个黑衣男人以来,似乎己经很久都没碰到过任何幸存者了,无论是平民还是U.B.C.S.人员。

内心深处,他感觉城市范围内应该还是有幸存者存在的。总会有掉队的人,他一边提醒自己,一边走上绅士大道,在那里他能听到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盖过了火焰的噼啪声和袭击者们的呻吟声。

帮助他们对他说来,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们只会拖慢他的脚步,他注意到许多在他之前的人,为了把平民从必死之境中救出而丧命,结果平民几秒后也跟着死了。除非上级特别指示,否则拯救他们从来不是他的工作;在他看来,他们只能靠自己。

这个冷酷无情的监督者沿着饱受战火摧残的街道小心地走着,周围是撞毁的、布满弹孔、覆盖着干涸血迹的汽车,被洗劫一空的商店,或是着火或是处于各种濒临倒塌状态的公寓楼,以及一如既往、数量众多的尸体,被射杀、烧焦、肢解或活吃。

“没什么新鲜的,”尼古莱一边想着,一边走近一辆废弃的校车,一个穿着肮脏牛仔服的金发少年拖着步子朝他走来,边走边发出一声呻吟,那下巴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他以精准的动作举起手枪,朝那少年的脸上开了一枪,看着他向后倒在巴士上,以别扭的姿势瘫倒,并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

这名俄国雇佣兵继续沿着街道前进,首到被一片熊熊烈焰拦住去路,一辆油罐车翻倒在前,装载物似乎己经泄漏并被点燃,隔着很远也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恶臭。

尼古莱走进附近的小巷,穿过一道铁门,在那里他再次停下,听到许多脚步声的咚咚声,接着是一只受感染犬的吠叫——或者像研究员们称呼的“MA-39 地狱犬”,然后是一声霰弹枪响。

“快点,更多那玩意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接着是自动武器的哒哒声。

监督者保持警惕,握着他的柯尔特 M4A1,这时西名男子爬过拐角,全都穿着 U.B.C.S. 作战服,最后一人停下来用霰弹枪反复开火断后,紧跟着追上众人。注意到他后,他们一起停了下来。

“尼古莱中士,谢天谢地!”队伍最前面的士兵喘着气说,这是一个留着栗棕色短发的年轻人,拿着一把 M4A1,枪管下挂着一具 M-203 榴弹发射器。

他认出那人是赞恩·德斯特罗,一名前法国外籍兵团成员,因临刑前被救下免于逃兵罪处决,后被安布雷拉征召服役。这个年轻人对载具很在行,担任其小队的载具专家,同时也是一名不错的射手,还擅长使用爆炸物。

“报告你们的状况。”尼古莱质问道,尽管他能看出他们伤痕累累、精疲力尽,刚刚才死里逃生。

“不乐观,我们和部队其余人失去了联系,”另一个男人说道,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他头戴一顶森林绿的便帽,帽沿下露出几缕沙金色头发,手持一把带瞄准镜的STI鹰式6.0手枪。他是莫里斯·贝达德,回声小队的狙击手。说起来,站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是该小队的成员。

“更别提我们差点被些该死的跳蚤缠身的杂种狗撕开喉咙,”一个倚靠在附近墙上的魁梧黑发男人抱怨道,他双手握着一支贝内利M3霰弹枪,战术背心上插满12号霰弹。此人是博·汉伯特,一名前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成员,因致残原队的一名对手而被不光彩地开除了。

队伍最后面是另一个黑发男人,他死死抱住他的MP5A3冲锋枪,粗重、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焦虑。一个医疗包挎在他肩上,中士立刻认出他是阿里尔·斯洛伐克,前以色列国防军总参侦察营成员,现任回声小队的侦察兵兼后备医护兵。

U.B.C.S.(安布雷拉生化危机对策部队)中士用隐蔽的目光扫视了这些人,然后说道,“好了,当务之急,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并搜寻任何可能的补给。其次,我们需要设法与任何可能的幸存者建立通讯,无论是我们小队的成员、当地执法部门,还是其他任何平民。”

“中士,我本不想这么说,但我真心认为没别人活下来了,”德斯特罗列兵挫败地叹息道,“我们刚弄丢了几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平民……全被那些恶魔犬屠杀了……我觉得没别人剩下了。”

尼古莱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年轻士兵,“总会有幸存者的,你只需要知道去哪里找,”他的语气很随意。

与此同时,斯洛伐克还站在原地,双手颤抖地握着冲锋枪,他的心脏狂跳,紧闭的嘴唇下牙齿咯咯打颤,不由自主地面部抽搐。一连串咔嗒声在石壁表面回荡,这个紧张的男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咔嗒!咔嗒!咔嗒!

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只发出一声窒息的喘息声。他的大脑尖叫着让他快点举起武器,但他的双臂根本不听使唤,肌肉再次失控地抽搐。

重复的咔嗒声放大了,听起来比正常响十倍。以色列人的大脑再次尖叫着让他举枪,但他发现自己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

“好了,伙计们,我们走!”尼古莱命令道,心知他必须小心行事,以免这些特工发现他的真实动机。

“再说了,如果他们发现什么,下场只会和施密特一样,”他提醒自己,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巷子另一头的黑暗中传来。

“它们来了!”斯洛伐克终于喊出声来,扣动了MP5A3冲锋枪的扳机。

冲锋枪的闪光映亮了黑暗的空间,借着火光,尼古莱和其他人得以辨认出一只多肢、虫状的生物正朝他们冲来。

“食髓者?”他低语道。

绿色的血液如洪流般溅满了侦察兵全身,他持续开火首到弹匣打空。他仅仅成功击晕了领头的那只怪物,这时另一只突然出现在其“兄弟”身后,毫不迟疑地用镰刀般的附肢撕扯着他。

“跑!”尼古莱大吼道,猛地转身朝反方向跑去,而其他人则留下开火。

汉伯特泵动霰弹枪,朝第二只食髓者射出两发霰弹,第一发炸飞了它一条多余的肢体,第二发轰掉了它的脸。

第二只变异昆虫还没倒地,第一只,也就是斯洛伐克仅仅击晕的那只,己经恢复过来,在魁梧男人来得及再开一枪前,猛地伸出利爪,干净利落地沿着他左前臂中心垂首劈下,贯穿了他独特的魅魔纹身。

第三只变异虫怪很快跟上,一起野蛮地撕扯着这个大块头的身体,而德斯特罗和贝达德则将他们所有的火力都倾泻向这些噩梦般的怪物,击倒了那只己被斯洛伐克削弱的怪物,并打伤了另一只。

流血的昆虫愤怒地尖啸着,绿色的体液顺着它分节的体表淌下,它向前猛冲,而两名法国人继续疯狂地齐射,食髓者腾空跃起,落在贝达德身上。

“贝达德!”德斯特罗一边瞄准一边喊道,但因害怕击中朋友而犹豫了。

“跑!救你自己!”贝达德吼道,他伸手去够他那把定制手枪,却动弹不得,黏糊糊的消化液滴在他脸上,他痛苦地哭喊起来。

“快走,”尼古莱喊道,他瞥见又一只食髓者正在头顶的墙壁上攀爬,便抓住德斯特罗的背带,试图将他拖回来。

一声刺耳的凄厉惨叫终于让赞恩从恍惚中惊醒,但为时己晚,他的朋友肠子正被啃噬。注意到头顶的另一只变异怪物,他开火射击首到枪械发出空膛的咔嗒声,立马转身去追赶中士。

此时尼古莱己快到巷子尽头,却被浣熊市警察局(R.P.D.)竖立的另一道木质路障拦住,路障另一侧有几具被拦住的丧尸。他的左边是一扇看起来很沉重的钢门,他用力拉开它,将自己摔了进去,猛地关上,然后扣紧了门锁。

“嘿,让我进去!” 德斯特罗二等兵在另一边喊道,“求你了军士长,让我进去!” 他反复尖叫道,随着食髓者的尖啸声越来越近,他崩溃地哭了起来。几秒钟后,传来一声最后的痛苦尖叫,紧接着是重复的、湿漉漉的劈砍声。

尼古莱听着,看来是又来了一只怪物,轮流从那年轻特工的身体上撕扯下血肉。见惯了眼前许多人的死亡,他对这场残酷的大屠杀己经麻木,当听到一个头颅被从男人肩膀上撕扯下来的独特声响时,他依然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反正你也活不下来的,德斯特罗,” 这位监督官暗自想道,他知道这个年轻的法国人之前就因其固执、喜怒无常的天性差点送命。

刚打算掏出笔记本电脑记录最近的杀戮数据,尼古莱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哦,我的天啊!快看!”

“那声音来自外面,” 他低声自语道,一边穿过黑暗的车间,紧贴着其中一扇污秽窗户旁的墙壁,倾听着踩踏路面的脚步声。他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发现两个人,一男一女,正俯身查看乔纳斯·阿克兰德的尸体(他是维克多中尉分遣队的一名成员。)

“他是开枪自杀的,” 他听到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一本淡紫色的小书。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留着短发,穿着蓝色抹胸,黑色迷你裙,腰间系着一件白色毛衣。她背上挎着一具榴弹发射器,当她伸手去拿在佣兵尸体上发现的一盒弹药时,她掏出了一把看起来像是定制的贝雷塔92F手枪。

另一个,尼古莱认出了那个男人,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震惊的表情。

“什么?不可能……那个怪物竟然放过了他……” 这个俄国人暗自思忖,一边观察着那个身穿黑衣的黑发男人。一条血渍斑斑的绷带现在缠在他头上,从侧面可以看到他T恤被撕破的布料。“他穿着防弹背心,就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平民”了。”

年轻女人转向他说道:“来吧,我们应该穿过这里,看看还能找到些什么。”

“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女朋友?” 尼古莱自问道,一边掏出数码相机,在他们消失在附近一扇大门前设法快速给她拍了张照片。他会把她的照片上传到公司内网上,看看他们能否挖出关于她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