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暮色裹挟着血腥气漫进帅帐,萧逸指尖着青铜量器边缘的暗纹。
这是今晨从吕不韦私库里搜出的"五斗斛",本该刻着大篆铭文的位置却留着崭新的锉痕——就像那些被篡改的商契文书般,暗藏着动摇国本的毒牙。
"上卿当真要开仓放粮?"蒙骜的白须在火盆映照下泛着铁锈色,老将军将虎符重重拍在舆图上,"八千石粟米换暴民叩首,不如让老夫的玄甲骑去教他们跪着谢恩!"
萧逸袖中暗扣的国运系统突然震动,半透明的篆文在他瞳孔中铺展成血色脉络:【子时三刻,临洮乡民聚众焚官仓】。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落案头竹简,露出昨夜牛青黛送来的宫灯,灯罩上玄鸟金纹正与系统光幕微妙共鸣。
"蒙老将军可曾见过春耕时的蝼蛄?"他忽然拈起粒粟米掷入火盆,爆开的金花映亮帐外飘雪,"若把虫卵尽数碾死,来年沃土也会变成死地。"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李斯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雕版闯进来,木纹间残留的墨渍竟是诡异的靛蓝色。
蒙骜的青铜护腕撞在案几上发出闷响:"酸儒把戏!当年武安君坑赵卒西十万......"
"所以大秦至今还在函谷关外流血。"萧逸突然提高声调,心口玄鸟纹传来灼痛——系统正在强制消耗国运点推演未来。
他看见幻象中蒙骜的玄甲骑踏平十七个村落,五年后那些焦土上崛起的叛军旗帜竟绣着吕氏商队的标记。
老将军拂袖而去时撞翻了盐铁账簿,泛黄的竹简散落处,某个"盐"字突然渗出荧绿幽光。
萧逸俯身欲拾,却见那光斑诡异地拼成半只燕国特有的海东青轮廓,与昨夜竹简舆图上的标记完全重合。
"截到了!"亲卫撞入帐中的瞬间,怀里的靛蓝传单簌簌飘落。
萧逸拾起一张,只见"新法夺田"西个血字下盖着伪造的相邦印,角落却用燕国密语标注着赈灾粮队的路线。
系统光幕适时炸开金色涟漪:【消耗300国运点激活"流言逆转"】。
子夜时分,临洮乡的晒谷场飘起墨香。
蒙骜的玄甲骑藏身竹林时,看见八十架木鸢拖着传单掠过茅草屋顶,雪片般的麻纸上赫然是吕不韦与燕使密谈的画像。
更神奇的是每个"揭发奸商"的标题下,都印着对应村庄被克扣的粮斗实数。
"这不是雕版。"李斯在帅帐中颤抖着举起传单,借着牛青黛宫灯细看才发觉,那些画像的线条竟由万千蚁群般的秦篆组成——正是萧逸借国运系统将吕氏罪证拆解成的律令条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十七辆囚车正碾过结霜的官道。
沿途百姓惊恐地发现,车里那些"被秦军虐杀"的乡贤,此刻正穿着吕氏商号的绢衣啃咬囚粮。
不知谁先抛出的烂菜叶砸中囚笼,菜帮子上粘着的,正是昨夜木鸢散落的传单。
"快看粮仓!"妇人的尖叫引来人潮。
本该被焚毁的官仓正在晨雾中粜米,每斗粟米落入陶瓮的闷响,都伴随着差役敲响铜锣报数:"盈,盈,盈!"
那量器底座玄鸟纹在阳光下流转,与咸阳刑场熔化的青铜量器一模一样。
萧逸在城楼上咳嗽着裹紧大氅,系统界面的寿命值又暗了一格。
他望着人群里那个悄悄在斗斛旁放下党参的老妪——昨夜截获的密信显示,魏国死士总在药渣里传递消息——但此刻老妪的陶罐里,分明藏着半块盖有齐王私印的龟甲。
"上卿,公主差人送来的药膳。"亲卫捧着食盒欲言又止,乌木盒缝里漏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个"酉"字。
萧逸瞳孔微缩,这是牛青黛与他约定的戌时会面暗号,但系统地图上代表公主的凤纹光点,此刻却停在三十里外的......齐国使团驻地?
暮色再次笼罩帅帐时,案头己经堆起三卷燕国舆图、五包魏国药材和七枚齐国刀币。
萧逸揉着眉心推开窗棂,忽见东南天际有紫薇星坠入云层,而牛青黛那盏宫灯里的烛芯,突然爆出个与系统警告同频的殷红火星。
暮色里的药香被马蹄声搅碎时,牛青黛正用银簪挑开陶罐封泥。
她指尖沾着的党参须随着帐帘卷起的风飘落,恰巧跌进萧逸掌心的舆图褶皱里。
"你连喝药都要盯着韩魏边境的河道?"牛青黛嗔怪地按住他手腕,鎏金臂钏碰在青铜灯树上发出轻响。
她今日的胭脂掺了越地朱砂,在烛火里泛着血玉般的光泽,却掩不住眼下淡淡的青影。
萧逸的喉结在药雾中动了动。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齐王龟甲成分:三叶鬼针草】,他盯着牛青黛鬓边新换的蓝田玉步摇——那本该缀着魏国使节进贡的明月珠。
帐外忽有凉风掠过,牛青黛的披帛无风自动,在案几上拂开个"酉"字水痕。
萧逸的指尖刚触到陶碗边缘,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血色警告:【戌时三刻,东南巽位】。
他借着端药的动作偏头,正看见牛青黛的耳后肌肤上,浮着层与齐国秘药相同的淡金荧光。
"上卿!叛军在黑石峡架起了投石机!"传令兵撞进帐内的瞬间,牛青黛的银簪"当啷"坠地。
她弯腰去拾时,萧逸分明看见她后颈的玄鸟胎记竟诡异地变成了燕国图腾。
子夜的黑石峡飘着硫磺味的薄雾,萧逸的玄色大氅扫过岩壁时,惊醒了石缝里沉睡的青铜铃。
这是吕不韦商队用来防备山贼的机关,此刻却成了叛军的预警网。
"让蒙家小儿来送死?"峡谷深处传来嫪毐残党的狂笑,崖壁上突然亮起数十盏绿荧荧的灯笼。
李斯举起犀角灯细看,顿时倒吸冷气——那些分明是被灌入磷火的奴隶,正沿着绳索朝谷底坠落。
萧逸的剑鞘突然敲在右侧岩壁,震落的碎石恰好砸中某个凸起的青铜兽首。
整个山体发出沉闷的轰鸣,原本该射出毒箭的孔洞竟涌出汩汩清泉,将坠落的磷火人俑浇成满地星屑。
"吕不韦造这商道时,怕是没想到有人能破解墨家机关。"萧逸靴尖碾碎块带齿痕的陶片,那是他清晨派细作替换的触发机关。
崖顶传来蒙骜的号令,八百轻骑突然从叛军背后的溶洞杀出——正是当年郑国渠工匠留下的泄洪暗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硫磺雾时,萧逸正站在叛军粮仓的青铜门前。
他故意用沾着牛青黛胭脂的帕子擦拭门环,暗红痕迹恰好盖住某个燕国符咒。
系统光幕欢快地跳动:【消耗200国运点激活"瞒天过海"】。
"报——西北哨塔发现异常!"亲卫的呼喊惊飞栖在焦木上的乌鸦。
萧逸弯腰拾起片沾露水的鸦羽,借着朝阳看见羽管里凝结的紫色晶粒——这是楚地巫医常用的追踪药。
夜色再次笼罩营地时,萧逸案头的沙盘突然渗出咸腥水汽。
代表叛军残党的黑旗无风自动,在"亥"字方位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伸手欲调整旗杆,却摸到旗座下黏着团冰冷的鲛人脂——本该存放在齐国使团冰窖的秘宝。
帐外传来打更声,萧逸吹熄牛青黛留下的宫灯时,没注意到灯罩内侧新添了道指甲划痕。
那痕迹沿着玄鸟纹的尾羽延伸,在寅位突兀地拐了个燕国巫祝常用的驱邪符。
当值夜的玄甲骑第三次经过粮草营时,他铁靴上的露水突然泛起了靛蓝色。
夜枭的呜咽声中,某个贴着"齐纨"封条的货箱缝隙里,缓缓渗出带着海腥味的黑雾。
而帅帐顶端用来测风的青铜鸢,不知何时己转向了正北的死门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