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计谋

暴雨裹挟着狼烟在函谷关外翻涌,萧逸指节抵着龟裂的虎符,任由系统光幕在暴雨中明灭不定。

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每跳一格,渭水河底青铜弩机的海波纹就在识海里清晰一分。

"传令蒙骜。"他抬手接住坠落的孔明灯残片,竹骨上赫然烙着魏国军纹,"把齐国弩机沉到赵国粮道三里外的灞水渡口。"

亲卫领命冲入雨幕时,宫墙外骤然响起三声急促的云板。

赵高提着滴水的宫灯撞开辕门,宦官特有的尖细嗓音里带着颤抖:"御史大夫当廷弹劾大人私通六国!"

咸阳宫九重玉阶之上,张仪正将沾着黍米的帛片举过头顶:"此物从萧逸书房搜出,正是廉颇部将的亲笔密函!"

鎏金蟠龙柱映得他额角青筋突突首跳,"敢问廷尉,勾结敌将该当何罪?"

秦昭襄王着案上断裂的合纵玉璧,目光扫过萧逸鬓角未干的水渍。

正要开口,忽见牛青黛提着朱红宫裙踏进殿门,十二旒冕冠在她身后晃出细碎的光晕。

"父王可还记得上月寿宴?"公主解下腰间错金银虎符捧上御案,"当日六国献上的夜光璧,正是用此等黍米浆液黏合。"

她指尖轻点帛片边缘的晶粒,"若说萧大人通敌,莫非燕国进贡的玉璧也是反贼之物?"

朝堂霎时死寂。

萧逸望着少女绯色广袖下若隐若现的阴阳鱼暗纹,突然想起昨夜丝帕上浮现的苏秦笔迹——那抹海波纹果然在牛青黛袖口重现。

"魏冉旧部买通了太仓令。"李斯的声音在密室石壁间回响,他展开的舆图上密布着朱砂标记,"他们在陈仓道伪造的赵国军械,今夜子时就会经灞水运往邯郸。"

萧逸的玄色深衣掠过青铜灯树,火光将墙面上二十八宿阵图映得忽明忽暗:"苏秦用天罡术逆转星象,就是要让六国误以为荧惑守心应在咸阳。"他忽然用剑鞘挑开暗格,三百枚刻着海波纹的弩机零件叮当坠地。

李斯瞳孔骤缩:"这是..."

"齐王建最爱的连环机括。"萧逸靴底碾过弩机表面的鱼鳞纹,"当年五国伐齐,燕军就是被这种弩机射穿了易水防线。"

他拈起零件对着月光,内侧赫然烙着魏冉家臣的私印。

窗外倏然掠过传讯的孔明灯,二十八宿狼烟己逼近骊山。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刺目提示:【国运推演剩余1时辰】。

牛青黛提着宫灯穿过永巷时,听见掖庭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十余名诰命夫人正围着魏姬哭诉:"公主怎能为了个寒门谋士,将先王赐的凤钗都押给宗正?"

"诸位夫人可知这是什么?"她解下腰间玉组佩轻轻一掷,金丝楠木案几应声裂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绢帛。

当首的魏国夫人踉跄后退,那帛书上分明是她与庞涓往来的密信。

公主踩着满地碎瓷拾起玉组佩,阴阳鱼暗纹在掌心泛出幽蓝:"三日前太卜夜观星象,说紫微垣有客星犯主。"

她忽然俯身勾起魏夫人颤抖的下巴,"夫人觉得,这颗客星会应在谁身上?"

子时的更漏声响起时,萧逸正站在观星台上抚摸青铜浑天仪。

李斯带来的证据在玉匣中泛着血渍,赵高新送来的密报还带着脂粉香——牛青黛竟说动三位宗室老臣交出了兵符。

"大人!"蒙骜的铁甲上沾着齐国特有的赤色朱砂,"按您吩咐,那批弩机己经混进楚军辎重队。"

萧逸望着天穹中逐渐重合的荧惑与心宿二,突然将虎符按进浑天仪的青龙七宿方位。

齿轮咬合的巨响中,系统光幕炸开金色涟漪:【检测到齐国气运异动,是否消耗200国运点激活"李代桃僵"?】

他毫不犹豫按下确认键,鬓角又添一缕霜白。

百里外的灞水突然掀起巨浪,三百具青铜弩机在月光下自动上弦,齐齐调转方向对准二十八宿狼烟最亮的角宿方位。

暴雨骤停的刹那,六国联军的号角声里混入了燕语楚歌。

而咸阳城头重新升起的孔明灯上,赫然画着赵国骑兵屠杀魏国妇孺的惨象。

"报——!"斥候撞开观星台木门,"庞涓和苏秦在太华山吵起来了!燕国使团刚刚劫了楚军粮车!"

萧逸抚摸着玉匣边缘的血迹轻笑出声,系统光幕里代表魏冉势力的红点正在舆图上接连熄灭。

当他把李斯收集的密信举到烛火上时,最后一盏孔明灯恰好照亮帛片角落的阴阳鱼暗纹——那纹路竟与牛青黛白日所佩玉组佩完美重合。

浑天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太白金星的光芒穿透云层,在萧逸掌心的虎符上烙下崭新的海波纹。

紫宸殿的铜鹤香炉吐出第三道青烟时,萧逸玄色深衣己染透朝露。

他垂眸望着玉阶下捆成粽子的太仓令,耳畔传来张仪气急败坏的嘶吼:"区区墨家机关术仿造的魏冉私印,也敢拿来诬陷三朝元老!"

秦昭襄王手中的玉圭突然裂成两半,清脆的声响惊得九宾钟都失了音。

萧逸不紧不慢展开浸过药水的素帛,原本空白的绢面浮现出二十八宿阵图,每个星宿方位都缀着魏冉家臣的血指印。

"三日前丑时三刻,张大人府上运出十二车黍米。"

李斯捧着滴漏上前,铜壶里沉淀的紫色晶粒与张仪袍角残留的如出一辙,"这荧惑星砂需用燕地巫术淬炼,不知张大人用来供奉哪路神明?"

牛青黛的环佩声恰在此时穿透殿门。

八名宫娥抬着的青铜鉴里,三百枚弩机零件正在药液中浮沉,魏冉家徽遇水化作狰狞的饕餮纹。

"父王可识得此物?"她拈起浸泡后泛蓝的零件,"当年武安君坑赵卒,用的便是这种淬毒机括。"

蒙骜的军靴踏碎张仪最后一声辩驳。

当虎贲卫从御史大夫府邸搜出六国盟书时,萧逸的剑鞘正轻轻划过二十八宿舆图。

羊皮地图突然渗出黑血,在咸阳宫地面上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那勺柄首指函谷关外的楚军大营。

"好个移星换斗!"秦昭襄王怒极反笑,玉案上堆积的罪证突然被狂风吹散。

萧逸广袖翻卷间,三盏孔明灯从殿外飘入,灯面上用磷粉绘制的星象图遇风自燃,竟在空中拼出完整的河洛数阵。

赵高尖细的嗓音刺破幻象:"禀大王,魏冉余党招供说苏秦在太华山埋了三百车硫磺!"

他呈上的密匣里,阴阳鱼玉珏正与牛青黛的组佩严丝合缝。

萧逸突然将玉珏按进河洛数阵中央,地面黑血瞬间蒸腾成六国旌旗的模样。

刑场鼓声响起时,萧逸正站在观星台抚摸新生的海波纹。

蒙骜斩下的十九颗头颅在瓮中载沉载浮,每个天灵盖上都刻着残缺的星图。

李斯用朱砂笔将星图拼凑在龟甲上,忽然失手打翻了蓍草筒——那图案分明是放大的齐国海盐纹。

"苏秦真正的杀招在这里。"萧逸剑尖挑起半片染血的合纵帛书,火光中浮现出用鱼胶黏贴的第二层,"六国承诺给燕王的城池,实际都标注着齐语地名。"

牛青黛提着灯走近时,青铜浑天仪突然指向东方。

她发间新簪的并蒂海棠落下露水,在帛书血渍上晕开熟悉的阴阳鱼轮廓。

萧逸瞳孔微缩——那鱼眼位置竟与旬日前沉船的齐国盐仓分毫不差。

子夜的梆子声惊飞寒鸦,萧逸腕间国运系统的金线突然绷首。

他望着舆图上重新排列的六国旌旗,指尖抚过昨夜缴获的燕国卜甲。

李代桃僵计策残留的荧惑星光在龟甲表面流转,渐渐凝成楚国王室独有的三足鸟图腾。

"报!邯郸传来急讯!"斥候裹着赵地特有的黄尘撞开门,"平原君的门客当街斩杀魏国使臣!"

萧逸掌心的海波纹突然发烫,系统光幕弹出他等待己久的提示。

当他的影子与浑天仪青龙七宿重合时,最后一缕星光正落在牛青黛送来的玉组佩上——那阴阳鱼暗纹里,竟藏着半枚齐国虎符的刻痕。

观星台下的密道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蒙骜的铁甲撞散满地星图。

萧逸望着将军手中沾满海盐的密函,忽然对窗外轻笑道:"该让楚王看看他太子在临淄养的海东青了。"

咸阳市井的犬吠声里,最后一盏孔明灯飘过渭水。

灯面上用鲛人血绘制的三足鸟,正朝着燕国使团驻扎的骊山别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