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滴到寅时三刻,萧逸指尖突然悬停在燕国卜甲上方。
荧惑星光凝成的三足鸟图腾竟开始蚕食楚国王室纹章,龟甲裂纹间渗出暗红血丝——这是六国气运相互撕咬的凶兆。
"相邦,张仪府上今夜运出十八车竹简。"赵高捧着热汤悄无声息出现在阴影里,宦官皂靴碾碎了两片飘落的槐花,"说是要给先王修订谥号。"
萧逸目光扫过舆图上新标注的魏韩边境线,昨夜缴获的齐国密函在案头无风自动。
当咸阳宫传来第五声更鼓时,他忽然将半枚虎符按在代表楚军粮道的朱砂线上:"让蒙将军把武库第三道的铜弩换成木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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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天光刺破云层时,张仪正对着铜镜整理三公冠冕。
镜中映出身着魏国使臣服饰的死士,他们腰间缠着的可不是玉带——那是淬了齐地海蛇毒的软剑。
"萧逸小儿以为掌控了浑天仪就能窥破天机?"老丞相抚摸着先孝公赐的玄鸟佩,突然将热茶泼向墙角的青铜冰鉴。
蒸腾的水雾中,潜伏在宫墙夹层的三百甲士同时握紧了剑柄。
萧逸在踏入章台宫的瞬间就嗅到了血腥气。
李斯捧着诏书的手指关节发白,那些本该盖着御史印的绢帛,此刻正渗出诡异的靛蓝色——这是用赵地巫药浸泡过的弑君纸!
"相邦小心!"蒙骜的重剑劈开突然坠落的宫灯,灯油泼洒在丹墀上燃起幽绿火焰。
二十名伪装成史官的刺客从梁柱跃下,他们袖中飞出的不是毛笔,而是带着墨色毒烟的袖箭。
萧逸腕间金线突然绷成弓弦状,国运系统的光幕在眼前炸开血色警告。
他旋身避开三道毒箭,玉组佩撞在青铜鼎上发出清越龙吟——这是给观星台暗卫的绝杀令!
当张仪握着先王遗诏冲进大殿时,看到的却是萧逸好整以暇地抚弄着浑天仪。
二十八宿的铜兽首同时转向老丞相,每个兽口都含着块带血的兵符。
"多谢丞相送来魏韩边境的布防图。"萧逸指尖轻弹,燕国卜甲上的三足鸟突然振翅长鸣。
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机括声,三千弩手竟早己埋伏在扩建宫墙的夹层中。
赵高捧着滴血的木匣躬身而入:"这些叛逆拿着伪造的虎符想开武库,却不知相邦三日前就将真符刻在了牛青黛公主的玉组佩上。"
宦官绣着暗蟒的袍角扫过张仪惨白的脸,露出腰间晃动的六国使节印绶。
暮色染红渭水时,六国联军营帐正被另一种血色笼罩。
楚军先锋官瞪着粮车上突然出现的燕国玄鸟旗,手中马鞭狠狠抽向运粮的赵人:"尔等竟敢私换军粮标记!"
"报!
齐军劫了我们送往韩地的盐船!"魏国斥候撞翻了占卜用的龟甲,那甲壳上赫然刻着"秦赠燕王"的字样。
当夜丑时,赵使在韩王案头发现了带着海腥味的密函——正是半月前沉没的齐国盐仓舆图。
五更梆子响过三巡,秦昭襄王抚摸着新铸的定秦剑,剑身映出咸阳城头变幻的风云。
蒙骜的玄甲军己在函谷关外换了七次旌旗,今夜飘动的却是楚国王室猎场专用的赤豹旗。
"让楚太子好好欣赏他豢养的海东青。"萧逸将半片齐国虎符投入火盆,跃动的火焰里浮现临淄城头的烽烟,"等这些猛禽带着六国盟约的碎片飞回巢穴,就该让真正的猎手出动了。"
渭水对岸突然升起十二盏孔明灯,灯面上用鲛人血绘制的三足鸟正分裂成六道残影。
当第一盏灯飘过骊山别宫时,燕国使团驻地传来了刀剑相击的脆响。
渭水东岸的晨曦被马蹄踏碎时,蒙骜的重甲骑兵己然撕开楚军大营。
那些绣着玄鸟纹的赤豹旗倒插在泥泞里,沾满昨夜燕赵两军为争抢粮草相互砍杀时溅落的血污。
"放火矢!"蒙骜的青铜面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他望着远处魏韩联军自相践踏的阵型,手中令旗划破晨雾。
三千张包铜弩机同时发出机括震响,裹着硫磺的箭矢竟在半空结成朱雀展翅的形状——这是萧逸半月前让墨家工匠改良的"火云阵"。
六国联军的哀嚎声中,赵高站在函谷关箭楼上轻笑。
宦官指尖捻着半片染血的燕国虎符,看那符节在初阳下蒸腾起缕缕黑气:"相邦当真算准了,燕太子旦见到自家兵符出现在齐军尸首上,连亲卫营都调去堵截韩军了。"
咸阳宫正殿的青铜冰鉴凝着薄霜,秦昭襄王握着战报的手却在发烫。
竹简上蒙骜用朱砂勾勒的进军路线,正与萧逸月前在沙盘推演的轨迹分毫不差。
当读到"楚军副将项燕被自家流矢所伤"时,君王突然伸手按住腰间定秦剑——剑鞘上的螭纹竟隐隐泛出赤芒。
"牛青黛公主送来的参汤热了三回了。"李斯捧着漆盒候在殿角,目光扫过丹墀缝隙里未擦净的靛蓝色毒渍。
那些企图用巫药弑君的绢帛,此刻正垫在萧逸的玉案下,成了推算六国气运的草纸。
萧逸腕间的金线突然发出蜂鸣。
国运系统的光幕在眼前炸开,血红的"国运值+1000"字样下,浮现出正在崩塌的六国图腾。
他倚在观星台栏杆上咳出两口黑血,指腹擦过牛青黛绣的鲛绡帕,帕角金线绣的三足鸟竟少了一根尾羽。
"相邦..."
少女带着药香的声音从云母屏风后传来,萧逸反手将染血的帕子藏进袖袋。
牛青黛捧着龟甲汤的手在颤抖,她分明看见萧逸发尾又白了三寸——那是动用国运系统反噬的征兆。
暮色西合时,溃逃的六国残兵在崤山撞见了更可怕的景象。
本该满载军粮的韩地牛车上,滚落的却是刻着"魏武卒"字样的青铜颅甲;齐军水师引以为傲的楼船在济水起火,桅杆上飘着的竟是赵国王室的玄色苍狼旗。
"报!燕国使节车队遭劫!"
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撞进楚军大帐,怀中掉落的密函露出半截印绶——盖的赫然是秦相邦萧逸的玄鸟金印。
项燕一脚踢翻火盆,看着火星吞噬竹简上那句"三晋之地当奉还旧主",突然想起昨夜占星时崩裂的太岁盘。
五更天的咸阳城头,萧逸望着函谷关方向升起的狼烟轻笑。
他腕间金线缠绕的浑天仪正在转动,二十八宿对应的铜兽首接连吐出带血的玉珏——这是六国最后的气运结晶。
"相邦,邯郸传来急报。"
赵高捧着还沾着露水的密匣跪在阶下,宦官绣着暗蟒的衣摆扫过丹墀,露出内衬缝着的六国宫闱秘图。
当看到韩王宫中那枚带齿痕的夜明珠时,萧逸突然将半块虎符按在代表魏地的星图上:"让蒙骜把俘虏的赵军放回邯郸。"
朝阳刺破云层时,秦昭襄王在太庙前亲手折断六国盟书。
竹简断裂处渗出的不是木屑,而是凝结成凤形的血珠——这是周天子当年分封诸侯时埋下的气运锁链。
"萧卿看这血凤..."
君王话音未落,萧逸腕间金线突然化作利刃斩下。
凤形血珠在触及光幕的刹那碎成齑粉,国运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炸响:【警告!宿主寿命值-10年】
牛青黛的惊呼声中,萧逸借着整理冠冕的动作抹去鼻血。
他望着太庙穹顶新绘的二十八宿星图,那里本该属于燕国的危宿位置,此刻正悬着块带裂痕的卜甲——正是那夜被三足鸟蚕食的楚国王室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