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九重台阶上的青铜兽首吞吐着晨雾，萧逸的锦履碾过露水浸透的丹墀时，听到身后御史大夫与太尉的窃语："二十出头的黄口小儿，真当自己是孙武转世？"
他攥紧袖中青玉尺凸起的纹路，牛青黛昨夜用银针挑开暗格时，怕是也没想到这平安符今日就要派上用场。
殿门开启的刹那，二十七个错金螭兽烛台次第亮起，映得秦王冕旒下的阴影如刀刻般冷硬。
"庞涓的玄甲军距盐池只剩两日路程。"
张仪抚着腰间犀角玉带踱步出列，孔雀石镶嵌的护甲叩在青铜龟钮印上叮当作响，"萧大人上月说用火马阵可破魏武卒，可昨日战报显示——"
他忽然抬高声调，将竹简摔在萧逸脚边，"被烧死的战马倒有半数是我们秦军的！"
牛青黛绣的平安符在掌心硌出红痕，萧逸望着竹简上歪斜的"折损三百"字样，眼前浮现系统光幕昨夜闪烁的推演数据。
当他弯腰拾简时，特意露出腰间那枚绘着歪耳朵兔子的青铜兵符——那是牛青黛从禁宫武库偷来的旧物。
"张相可知魏军粮草押运官今晨换了人？"萧逸用玉尺挑起殿中沙盘上的赤旗，七枚代表盐池矿脉的黑石突然簌簌震动。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他故意让袖中藏着的改良弩机滑落半寸，倒钩箭簇在日光下泛着幽蓝。
秦王猛然按住案头镇圭，玉器与紫檀相撞的脆响让满殿寂静。
萧逸趁机展开浸过牛青黛特制香露的绢帛，桂花混着硝石的气息漫过青铜鼎炉："请诸公细看魏军阵型。"
当他的指尖触到沙盘边缘，系统光幕在众人看不见的虚空中轰然展开。
淡金色的兵戈虚影自盐池地形图里升腾，模拟的魏军重甲在碰到改良弩箭时，竟像糖画般层层剥落。
萧逸用玉尺敲击某处山坳，二十八个光点突然化作玄鸟冲天而起——正是阴阳家昨日在尘烟中暗藏的阵法。
"若在此处布下火牛阵......"萧逸故意折断三根旗杆，沙盘突然腾起真正的火焰。
太祝令惊得打翻龟甲，却见火焰在触及某块绘着兔耳暗记的岩石时倏然转向，将代表魏军的赤旗吞没大半。
张仪还要说什么，萧逸突然解开蹀躞带。
镶着孔雀石的玉扣坠地碎裂，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墨字——全是牛青黛模仿他笔迹誊抄的各国暗探名单。
当写着"齐使田婴"的那片玉坠滚到秦王案前时，殿外恰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号角声。
"报——！"传令兵背上的赤羽沾着桂花香，萧逸嗅出这是牛青黛配制的密信标记。
竹筒中《盐池布防图》的复制品飘然而落，图角新添的墨迹兔子耳朵缺了半只，正是他们约定的"计成"暗号。
秦王着布防图边缘焦痕，忽然指着沙盘某处峡谷："此处屯兵......"
"王上圣明。"萧逸抢先叩首，袖中改良弩箭的机簧恰到好处地发出轻响，"此处崖高百丈，昨夜臣己命人凿出三百个蜂巢状的孔洞。"
他故意停顿，待张仪伸长脖子时才轻笑，"当然，这些孔洞今日辰时己经用蜂蜡封死。"
当玄鸟日晷的阴影指向巳时三刻，萧逸终于捧着虎符退出大殿。
转角处小黄门塞来的漆盒还带着胭脂香，盒中麦饼藏着牛青黛惯用的双股结绳。
他咬开饼皮时，尝到裹在饴糖里的硝石粉末——这是他们儿时在冷宫玩爆竹时发明的暗号。
宫墙外的演武场传来金戈交鸣，萧逸望着系统光幕上新刷出的【士气值+30%】提示，忽然将半块麦饼抛向空中。
改良弩箭破空声里，箭簇精准地穿过饼心钉在旗杆，惊起三只羽翼未丰的鹞鹰——正是庞涓最爱用的传信猛禽。
牛青黛踮脚取下武库梁柱第三格暗匣时，琉璃灯盏正映着她发间金步摇的流苏。
三日前用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划过青桐木箱，十二道墨家机关锁应声而开，露出裹在素纱里的绣金软甲。
"硝石粉要裹在饴糖里才不呛喉。"她对着铜镜喃喃，将改良后的火折塞进战靴暗格。
镜中忽然闪过系统特有的淡金光芒，那是萧逸今晨悄悄系在她腰间的定位玉珏在发烫——说明那人正往武库方向来。
当萧逸推开虫蠹的柏木门时，正看见牛青黛跪坐在满地兵器中穿引银线。
月光从穹顶二十八星宿图漏下来，照着她手中软甲内衬新缝的暗袋，隐约可见《青囊书》残页的墨迹。
"公主连华佗的麻沸散都缝进去了？"他屈指轻弹甲胄护心镜，叮的一声惊起藏在箭囊里的信鸽。
那禽鸟脚环上绑着的，正是用他们儿时约定的双鱼结系牢的布防图副本。
牛青黛抬头时，发梢沾着的火绒草籽簌簌落在萧逸掌心。
"盐池峡谷夜间湿气重，这些草籽遇水膨胀，正好堵住你改良弩机的气孔。"
她说着突然扯开他衣襟，将软甲贴着他心口比划，"张仪今日往你酒樽里投的毒，我用三足蟾蜍试过了......"
话音未落，武库外忽然响起三急两缓的叩门声。
萧逸反手甩出袖箭钉住门环，箭尾红绸系着的密信飘然坠落。
牛青黛捡起浸过明矾水的信笺，在烛火上轻轻一晃，显出秦王朱批的"准"字。
"他要你全权调兵？"
牛青黛指尖拂过信纸边缘的虎符拓印，忽然从博古架暗格里捧出玄铁匣，"父王当年亲征楚国前，曾将十万黑甲军的指挥权......"
萧逸却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系统光幕在两人之间展开，盐池地形图浮现的刹那，三十六个红点突然在峡谷西侧连成诡异弧线。
他沾着硝石粉在案几画出三道折线："庞涓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子时更鼓传来时，牛青黛正往水囊夹层填装硫磺粉。
萧逸突然握住她冻得发红的手指，将暖玉雕的歪耳兔塞进她掌心。
这是系统今早奖励的【同心玉】，此刻泛着只有他们能见的微光。
"等我回来。"他声音混着演武场飘来的铁器相撞声，远处火把的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跳动的阴影。
牛青黛突然拽住他蹀躞带，孔雀石扣子崩落时，露出内侧用针尖刻的秦篆——那是她昨夜偷偷添的"死生同契"。
五更天的雾霭漫过咸阳城时，萧逸站在盐池东侧崖顶。
系统光幕铺展成半透明战阵图，代表秦军的蓝光正沿着昨夜凿出的蜂巢孔洞流淌。
他握紧牛青黛缝制的护腕，嗅到硝石混着桂花的香气——正是火牛阵启动的信号。
山风突然转向。
对岸魏军大营升起青黑色狼烟，二十八面玄鸟旗在晨光中烈烈翻卷。
萧逸望着系统突然弹出的红色预警，发现模拟战局中本该溃散的魏武卒方阵，此刻竟像齿轮般严丝合缝地转动起来。
"报——！"传令兵背插赤羽疾驰而来，手中令箭却系着牛青黛特有的双环结。
萧逸拆开蜡封时，一片鹞鹰羽毛飘然落在布防图上，羽根沾着不该出现在魏军大营的靛蓝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