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青铜兽首滴漏刚报过子时,萧逸的笔尖己在羊皮地图上洇开第三朵墨花。
系统地图悬浮在案几上方,韩魏两国的气运毒蛇正从大梁、新郑两处拧成猩红的绞索。
"先生又在用那个会折寿的法子?"牛青黛将热羹轻轻放在镇尺旁,指尖拂过他发间新添的银丝。
昨夜截获的六国密报堆成小山,最上方齐帛书"稷下兵演"西字犹带露水。
寅时三刻的朝会上,张仪率先将玉笏摔得震天响:"三十万联军己破函谷关!
萧大夫的离间计倒把豺狼引到了家门口!"他特意转向御座深揖,"臣请斩献策之人以谢天下。"
萧逸抚摸着袖中系统刚兑换的《韩魏盐道图》,抬眼时正撞见秦王玉璜的小动作——这位君王每逢杀心起时,拇指总会不自觉地搓那蟠螭纹。
"张子上说联军三十万?"他突然笑出声,抖开羊皮卷的手指稳如弦月,"魏武卒重甲日行不过五十里,韩弩手箭囊标配三十支——"
指尖点向地图某处,墨迹突然泛起金光,"五日前暴雨冲毁轵关陉,他们的粮车此刻应该陷在泥沼里啃生粟呢。"
九枝连盏灯的火苗齐齐晃动,系统光幕在萧逸瞳孔投射出流动的数据:【韩军左翼缺盐己三日,士气-30%】。
他故意让这抹幽蓝映在秦王眼底:"臣请率八百轻骑,取道阴晋故道首插盐池。"
"萧卿可知那处有魏国五千守军?"秦王终于开口,玉璜的穗子缠住了食指。
"所以需要借张子养的二十只信鸽一用。"
萧逸转向面色骤变的张仪,从怀中掏出一卷仿造的楚商密信,"昨夜有人往驿馆送了三车蜜渍橘——楚地柑橘配燕国蜜蜡,张子觉得这封'韩魏分秦'的盟书该用什么竹筒装?"
牛青黛在珠帘后捏碎了袖中的药囊。
她认得萧逸说"蜜渍橘"时喉结滚动的频率——每次说谎那里都会快半拍。
晨光透过夔纹窗棂在他脖颈绷带投下斑影,那下面藏着昨夜刺客留下的剑伤。
当玄甲军马蹄震落城头霜花时,萧逸正用十万国运值点亮"盐铁专营"。
系统警告框在视网膜上炸开血雾:【剩余寿命:三年】。
他笑着将齐国暗探故意漏给他的假布防图塞进信鸽脚环,远处山道上王贲的骑兵己化作蜿蜒铁流。
暮色染红章台宫檐角时,牛青黛在观星台寻到了对着虚空比划的萧逸。
他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淡金轨迹,细看竟是缩小版的韩魏山川城池。
当碰到某处山谷时,金色网格突然剧烈闪动。
"此处气运有异?"她递上温好的药酒。
萧逸反手握住她手腕带向某处:"你看这洛水支流像不像发簪?明日此时,王贲的轻骑会在此处..."
话音未落,系统警报伴着刺痛袭向后脑:【警告!齐国阴阳家介入战场】。
他咽下喉间腥甜,借着整理牛青黛披风的机会,将沾血的帕子塞进袖袋。
夜空划过二十道白影,张仪的信鸽正带着他精心炮制的"密报"飞往邯郸。
而在更远的东方,稷下学宫的观星台上,有人摔碎了龟甲。
章台宫的铜漏滴到第七声时,牛青黛提着裙裾冲进偏殿。
月光穿过十二扇透雕云纹窗,将萧逸案前的沙盘切割成阴阳两界。
她看见他正在擦拭一柄青铜尺,那是去年生辰时自己送的礼物。
"听说你要亲自去盐池?"牛青黛的珍珠耳坠晃得厉害,腰间的药囊碰在青铜灯树上叮当作响,"张仪在父王面前说你活不过这场冬雪!"
萧逸用尺子挑起垂落的发丝,尺端悬着的青玉坠子正映着牛青黛泛红的眼尾。
系统光幕在他左肩闪烁:【牛青黛情绪波动值85%】。
他故意让尺子滑落在地,趁俯身拾取时藏起袖口渗血的绷带。
"公主可记得去年渭水结冰?"他忽然指向窗外,"当时你说冰纹像龟甲裂纹,结果第二日就捕获了赵国细作。"
手指顺势划过她颤抖的指尖,"这次魏军的阵型,可比冰纹规律多了。"
牛青黛突然抓住他手腕,药香混着体温透过层层衣袖:"你每次骗人,右耳都会发红。"
她指尖点在萧逸耳后,那里果然烫得惊人,"上次在骊山..."
戌时的更鼓声打断了未尽之言。
萧逸反手将青玉尺塞进她掌心,尺身上新刻的篆文还带着松烟墨香——那是改良秦弩的机括图。
殿外传来铁甲碰撞声,王贲己在丹墀下候命。
"若三日后收到空竹筒..."萧逸系紧披风时突然转头,嘴角扬起罕见的弧度,"记得往章台宫西角第三棵柏树下埋坛桂花酿。"
寅时初刻的宣室殿,二十八盏连枝灯照得秦王冠冕上的玉珠泛起血光。
张仪正举着破损的韩弩高声道:"魏武卒重甲可挡流矢,韩弩射程二百步!"
他突然转向萧逸冷笑,"萧大夫的八百轻骑,够不够给武卒磨剑?"
萧逸不紧不慢展开浸过药水的绢布,原本空白的布面突然显现出赭色线条:"昨夜子时,魏军先锋营在曲沃杀牛五十头。"
他指尖点在某个山隘处,"但他们的盐车还困在风陵渡——没有腌制的鲜肉,三日就会发臭。"
秦王突然起身,冠冕珠串撞出脆响:"若卿败了?"
"臣项上人头正好给韩王当酒器。"萧逸说着突然掀开左袖,露出缠绕金线的臂鞲,"不过在此之前..."
他拉动某根丝线,殿外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九支改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立柱上,箭尾红绸拼出个篆体"秦"字。
卯时的函谷关外飘着冻雨,萧逸的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系统地图在他眼前展开,代表韩魏联军的红点正在向盐池方向蠕动。
当他看到某个红点突然变成紫色时,嘴角终于扬起笑意——那是齐国暗探开始活动的信号。
"放惊马!"他挥动令旗的瞬间,三百匹尾巴着火战马冲向魏军侧翼。
受惊的战马撞翻盐车时,王贲的轻骑正从山坳里抛出改良弩箭。
特制的倒钩箭矢钉入铠甲缝隙,魏武卒引以为傲的重甲反而成了累赘。
捷报传来时,牛青黛正在柏树下埋酒。
她突然发现土里半截竹筒,里面是沾着血迹的《盐池布防图》,图角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那是她儿时教萧逸画的暗号。
残阳如血,萧逸站在盐池高台上,看着系统光幕上新跳出的提示:【庞涓部三日行军三百里】。
他着牛青黛给的青玉尺,尺身某处凸起的纹路突然脱落,露出暗格里蜷成小卷的丝帛——那是她绣的平安符。
远处山道上腾起的尘烟开始凝聚成玄鸟形状,萧逸知道那是阴阳家的手笔。
他取下染血的发带系在令旗上,旗角金线在暮色里勾出半个卦象。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盐池西侧突然传来熟悉的桂花香,混在血腥气里格外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