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章台宫的飞檐染成血色时，萧逸腕间的青紫纹路己蔓延至肘弯。
他不动声色地拢袖遮住异状，指腹着牛青黛绣着麦穗的绢帕——那是昨夜系统倒计时暂停时，他用精血绘制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萧卿可知民间称你为'青面鬼相'？"
秦昭襄王抚摸着玄鸟玉圭，十二冕旒在烛火中晃动，"孤今晨收到二十七封血书，都说你以妖术惑乱大秦根基。"
青铜兽炉腾起的烟雾里，萧逸望见系统光幕上跳动的国运值：【3850/10000】。
他躬身时喉间泛起腥甜："臣请大王明日巡察西市军营，若见不到新式连弩洞穿三重铁甲，臣自当刎颈于章台宫前。"
三更梆子响过第五声，孙膑的机关木鸢破窗而入。
竹筒中密信展开，正是蒙骜用朱砂画的陌刀阵图。
萧逸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苗突然蹿起三尺，映出窗外傩戏面具的残影。
五更天的西市尚笼罩在薄雾中，三百黑甲卫拱卫着秦王车驾。
萧逸扶牛青黛下车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冷汗。
少女耳畔金坠轻颤："方才过永宁桥，第三辆粮车的麻绳......"
"是浸过火油的断龙索。"
萧逸捻起她发间落英，借着系披风的动作压低声音，"李斯己带人换掉车轴，范蠡安排的商队正在码头卸货。"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战马嘶鸣。
十二匹汗血宝马同时发狂，铁蹄踏碎青石板冲向御驾。
蒙骜暴喝如雷，陌刀出鞘的寒光划破晨雾，竟是劈开三丈外拴马石桩。
碎石飞溅中，白起玄色大氅猎猎作响。
他抬手时，三十六名弩手从街巷两侧阁楼现身，淬毒箭矢精准穿透。
血浆喷溅在秦王车辕的玄鸟纹上，化作点点红梅。
"好！"秦昭襄王掀开车帘，冠冕珠玉叮咚作响，"有此神兵，何愁六国不破！"
萧逸却盯着地上半截傩戏面具。
那断裂处露出半枚玄鸟图腾，与昨夜密报上的火漆印纹如出一辙。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警告！寿命值-30天】。
他借着咳嗽掩住嘴角血丝，袖中金针己刺入曲池穴。
夕阳将西市旗楼的影子拉得老长，范蠡捧着竹简立在粮仓前，青衫被谷风掀起涟漪。
他身后堆成小山的麻袋正被赤膊力士们扛上牛车，粟米从豁口漏出的金屑在光柱里浮沉。
"南阳郡试点盐铁专营后，市面铜钱流通量增了三倍。"
范蠡的嗓音像算盘珠碰撞般清脆，指尖点在竹简某处，"上月关税收入折合粟米八千斛，抵得上去年整个冬季的军粮。"
秦昭襄王抓起把新铸的半两钱，铜绿沾在蟠龙纹袖口。
远处传来商贩吆喝，裹着蜀锦的胡商正用蹩脚的秦腔讨价还价，三辆满载陶罐的牛车挤过人群，罐口飘出的酱香混着汗味在暮色中发酵。
萧逸的靴底碾过地上半片傩面，余光瞥见牛青黛正俯身拾起串散落的五铢钱。
少女葱白的手指擦过钱眼时，他腰间玉珏突然发烫——系统光幕弹出提示：【国运值+500】，腕间青紫纹路却趁机窜上肩头。
"彩！"秦王突然抚掌大笑，惊飞檐角栖息的玄鸟。
那青铜铸的神禽振翅欲飞，镶嵌绿松石的眼珠却诡异地转向萧逸方向，"范卿可知，昨日甘泉宫那些老顽固还说新政是与民争利？"
牛青黛悄悄将五铢钱塞进萧逸掌心，指尖划过他生命线断裂处。
温软触感稍纵即逝，少女发间木樨香混着血腥气："方才在绸缎庄，有个戴青玉扳指的商贾盯着你的玉佩......"
萧逸反手扣住她腕子，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凑近耳语："是芈姓宗室圈养的牙商。
那些蜀锦暗纹里，藏着楚地巫祝的符咒。"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咽下涌到唇边的血沫。
暮色渐浓，玄鸟翅膀投下的阴影恰好笼住秦王半张脸。
这位雄主着腰间鹿卢剑，目光掠过远处炊烟袅袅的里坊："萧卿以为，这些粟米能填饱多少张嘴？"
夜风卷着打更声掠过市旗，满仓谷粒突然发出细碎爆响。
范蠡捧着的竹简"啪嗒"落地，卷轴滚开处显出新墨："禀大王，渭水新渠灌溉的冬麦......"
话未说完，秦王己踩着傩面碎片登上车辇。
玄色冕服消失在垂帘后的刹那，萧逸看见他拇指上的玉韘转向虎符方向。
牛青黛突然轻呼——她掌心的五铢钱不知何时熔成了铜饼，钱眼处赫然嵌着半片傩面残纹。
咸阳城头亮起第一盏风灯时，粮仓阴影里传出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青铜玄鸟的眼珠缓缓复位，绿松石瞳仁里映出孙膑木鸢掠过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