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钟,朱景景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洗漱完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朱大明去楼下敲了敲门,门内没人应,反倒是对门独居多年的李大爷出来,让他让一让,别挡道。
朱大明老老实实让到一边,李大爷转头从房间里提了一桶不知名液体出来,大臂带动小臂一个发力,全都泼到了廖青梅家门上,桶里一滴不剩。
水渍顺着门板流到地上,一阵怪异的味道立即窜进朱大明鼻腔内,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大爷便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廖青梅开门出来,头发乱的像鸡窝,拖鞋也穿了两只不一样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骂人:“谁他妈干的呀缺爹少娘的东西,老娘操他十八辈祖宗……”
朱大明捂着鼻子连忙摆手:“不是我。”
“朱警官。”廖青梅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朱大明松了口气,刚要张口就看到廖青梅从家里走出来,用指尖沾了点门框上的水渍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歇斯底里尖叫:“啊——泔水!”
“嘶——”朱大明倒抽一口凉气,耳膜一阵刺痛。
紧接着,廖青梅就从家里冲出来,飞起一脚踹在对面李大爷家门上,嘴里不停谩骂着,脚下的动作飞快。
电锯声加上脚踹在门上发出的“砰砰”声,整栋楼几乎要炸开了锅。
朱大明想上前拦她,奈何男女有别,廖青梅穿得太过于单薄,他只好厉喝一声:“警察在这呢!还不赶紧停下!”
廖青梅这才停下动作,嘴里却还是依依不饶,“死老头你活该一个人在这孤独终老,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出来,使劲躲在壳里当缩头乌龟。”
“行了!”朱大明实在是受不了了,“让你男人出来……”
话音未落,廖青梅摔门进了屋,只留朱大明一个人在臭气熏天的楼道里干瞪眼。
朱大明回家后,母女两人己经开始吃饭。
朱景景是个狗鼻子,一下就闻出老爸带进来的味道有点奇怪,“你去那儿了爸,怎么身上有股……冰箱保鲜层的味道。”
朱大明苦笑,脱了外套坐到餐桌旁,“一会你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蔡女士把剥好的茶叶蛋递给朱景景,转头朝朱大明问:“他们家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是李大爷。”朱大明回想起那个味道时有些反胃,“他把一桶泔水泼廖青梅家门口了。”
“什么?那整个楼道不都是泔水味吗?”朱景景想起刚刚从朱大明身上闻到的味道,顿时一阵恶心。
朱大明点头。
“这怎么办,这得有人收拾啊。”蔡女士扶额,“就李大爷那倔脾气,碰上那对门廖青梅那泼妇,可有的闹了。”
“还有楼上张大妈呢。”朱景景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准备去公园打太极拳了,不过我估计她今天应该是打不了了。”
不出两分钟,朱景景茶叶蛋都还没吃完,门外就响起了张大妈的嚎叫。
不过大概是味道太大,张大妈骂了几句就没动静了,朱大明也趁机去上班。
再过一会儿,楼下有声响的时候,朱景景出门顺着楼梯缝往下看了看。
这会泔水味己经彻底散发,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说不出的怪异,朱景景觉得味道似乎不只是泔水这么简单,便往下探了探脑袋用力嗅。
“呕——”
“呕——”
“呕——”
“……”
不止是朱景景,从楼下上来的社区工作人员也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景景,二毛给你打电话。”蔡女士从家里出来,把手机递给她。
“这什么味儿啊。”
蔡女士捂着鼻子,拉朱景景进了屋。
电话接通后,手机里响起孙二毛八卦的声音,“朱景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楼道里这么重的尿骚味和屎味,谁家化粪池炸了?”
“你快别说什么屎啊尿啊的了,我都想吐了。”朱景景强忍着不适,接过蔡女士递上来的一杯水。
对面传来明霞女士的声音:“景景啊,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楼道里味儿太大了,我们想上去看看都没辙。”
朱景景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蔡女士叹了口气说:“还不是那廖青梅家,一大清早就开始折腾,我家老朱下去敲门的时候,对门李大爷受不了,就往她家门口泼了桶泔水,谁知道怎么会有屎尿味呢。”
“不会是那廖青梅搞得吧。”明霞女士推测,“刘大爷这么多年一个人住,平常不声不响的,应该不会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肯定是那廖青梅为了报复才这样的。”
楼下的电锯声戛然而止,廖青梅和张大妈开始对骂起来,刘大妈因为周遭味道太大,明显落了下风,骂了没两句就止不住的干呕,扬言要廖青梅去楼下跟她吵。
廖青梅倒是忍得住,可能因为那是她自家的屎和尿,也没多大反应,站在自家门口一边喝酒一边挑衅。
朱大明一到派出所就看到值班的小刘朝他走来,“大明哥,刚刚接线员接了报警电话,说是银杏街道9号楼,有居民反映有人在楼里……泼屎?”
“什么?”朱大明愣了,“还泼上屎了!”
“我记得你家就在银杏街道9号楼吧。”小刘说,“你但凡早来两分钟,估计就得派你去了。”
朱大明后背一阵发凉:“杀了我吧,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
小刘匪夷所思:“大明哥,我去过你们家吃饭,也没见着你们家附近还有这么奇葩的邻居啊。”
“我家楼下的租客。”朱大明说,“她男人是个木工,搬来这两天就没消停过。”
“就是上次要跳楼,后来搬走的那家?”小刘问。
朱大明点头,“对,就是他们家的租客,不仅扰民,还特别不讲理,男人半天憋不出个响屁,在屋里也不怎么出来,他老婆就负责应对外人,谁要是敢敲门说他们家一点不是,说一句她顶十句,成天醉醺醺的不像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