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下了楼才放声大笑,笑够了之后朱景景看了看周围,“爸,洛白期他们去哪儿了,刚刚我还在办公室窗口看见他们了。”
“我让他们先回家吃饭了。”朱大明揽过女儿的肩膀,“走,我带你出去吃,今天你妈不在,就咱爷俩。”
朱景景笑得谄媚,对上朱大明的眼神,“爸,能不能别把今天这事告诉妈?”
“不让我告诉你妈也行。”朱大明顿了顿,“那你得实话告诉我,你赚了钱要干什么,甚至连二毛都不知道这事,你俩平常有什么坏事都是凑一起干的。是零花钱不够花吗,还是被什么小混混勒索了?”
“当然不是。”朱景景说,“哪有人敢欺负我,我爸可是警察。”
“那你拿了钱干什么,实话告诉我。”朱大明问。
朱景景对上他质问的眼神,无奈摊手:“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但你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行,包括我妈。”
朱大明竖起三根手指头,“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朱景景满意点了点头,“爸,你见过洛白期的妈妈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朱大明好奇,随后点点头,“就见过一次,是在老洛结婚那天,说是结婚,实际上就是街坊邻居凑一起吃个饭,也没办婚礼,那个时候你洛叔条件不好,没有父母帮衬,日子难过。”
“很漂亮吧。”朱景景这句话不像是问句,倒像是感叹。
“说得跟你见过似的。”朱大明笑笑。
朱景景压低了声音:“我真的见过。”
朱大明一怔,随即停下脚步,“小洛妈回来过?”
“当然不是,是照片。”朱景景说。
朱大明松了口气,“你在哪看见的?”
“在洛叔的书房里看到的,里面还有一支萨克斯。”朱景景说。
“萨……萨克斯?”朱大明皱了皱眉,抬起两只手比划了两下,“吹的那个萨克斯吗?”
“对。”朱景景点点头,“我之前去洛叔书房找书看的时候就见过,但没在意,后来有次用洛白期的电脑查资料,发现他的浏览记录有关于维修萨克斯的资料,我就偷摸去研究了一下那支萨克斯。”
朱大明“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
“爸,你先听我说完。”朱景景继续道:“是我问洛叔那支萨克斯是谁的,他跟我说是洛白期妈妈的,只不过因为坏了,所以当时没带走,他还给我看了阿姨的照片呢,跟洛白期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小洛想把它修好?”朱大明问。
朱景景点头,“我查过了,目前只有北都有专业的维修机构,而且费用不便宜呢,我就想赚点钱帮帮他。”
而且洛白期背着大家去少年宫代课打杂赚钱,肯定是因为维修费不够。朱景景了解洛白期,朋友有什么忙,他能帮肯定帮,但他但凡有什么事,都只会想着靠自己解决,从来不麻烦别人。
“原来是这样。”朱大明摸了摸下巴,“这孩子难不成是想他妈了?”
“你别瞎猜了爸,洛白期怎么想那是他的事,他现在既然想修那支萨克斯,我能帮就帮点呗。”朱景景说。
“需要多少你知道吗?”朱大明问。
“我给北都的专业维修机构打过电话,他们说得看是什么品牌,具体坏成什么样,大概五百到一千吧。”
“这么贵。”朱大明吓了一跳,他所有的私房钱加一起也没超过五百,想帮忙看样是难了。
“那你怎么不跟二毛说这事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朱景景走进车棚推出自行车,抬脚跨了上去,“爸,这事洛白期不一定想让这么多人知道,再说了,是我想赚钱帮他,没必要再拉着别人一起掏钱。”
朱大明点点头,她这个女儿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平常不少给他惹事,有些事上还是知道是非对错的。
“二毛跟我说,你们班有两个女孩针对你,上次你们还打架了,有没有这事?”
朱景景心里微微一紧,脚下使劲一蹬,暗骂孙二毛是个告状精,“有这事,但都是小事,我能解决。”
“这还是小事?”朱大明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去,“上次不还是小洛帮你才没事的,要不然你一个人能对的过她跟她爸吗。”
“你就放心吧。”朱景景骑到校门口,但没看见朱大明的摩托车,“爸,你怎么过来的?”
“搭你小刘叔的车来的,他买了一辆大众,坐着可舒服了。”朱大明说。
朱景景自觉退到后座,让朱大明坐在前面带着她,“那咱们家也买一辆。”
“再等等吧。”朱大明说,“等你考上大学,寒暑假学了驾照,爸就给你买一辆,让你毕业了开着上班。”
朱景景笑了,“朱大明你还真大方,过会儿吃饭的钱有没有啊?”
“有,肯定有。”朱大明拍拍腰包,“虽然财政大权被你妈掌控着,但我还不至于连请闺女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两人在附近的饭馆简单吃过后,朱大明就赶回单位上班,朱景景一个人回了家。
洛白期正在孙二毛家门口的台阶上蹲着,目不转睛盯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红色毛衣格外显眼。
朱景景停下车走过去,“洛白期?”
“嘘——”洛白期竖起食指在嘴唇前,示意她别说话。
朱景景蹲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个垃圾桶,一片绿化带……
“啊……”朱景景看清垃圾桶边的情形,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涌上寒意。
一只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狸花猫满身是血,周围聚着三只巴掌大小的奶猫,它们还没意识到妈妈到底怎么了,只是一味的哼哼唧唧找奶吃。
“怎么会这样……”
洛白期侧过头,脸上浮现一抹哀伤,“有一辆车过去,它没来得及躲。”
“那肇事车辆呢?”朱景景追问。
洛白期用指尖轻轻抹去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在人类社会,撞死一只猫怎么能算肇事呢。”
朱景景咬住下唇,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强忍着泪水,泪光在眼眶中闪烁。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残忍到撞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都无动于衷。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招惹任何人,跟庄淼和钱乔乔也都无冤无仇,却被莫名其妙的针对,打压。
还有那个曾经她最喜欢的老师,宋砚秋,不了解事情经过就当众羞辱她,未经允许让人去翻她的桌洞,侵犯她的隐私。
到底是她太糟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糟……
“朱景景,你可以哭。”
从小到大,这句话总是能让她露出最真实软弱的一面,又给了她无限矗立勇气的一堵堵高墙。
洛白期曾说,不哭不代表勇敢,有时候,首面脆弱也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气魄。
“不要难过,等它们跟妈妈告别后,我就带它们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