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亡的继续

潮湿的苔藓在脚下渗出腥气,我们跌跌撞撞扎进密林深处。阿强扯下衣襟包裹渗血的膝盖,粗粝的指节擦过我肩头:"得找地方躲起来,他们的猎犬能闻着血腥味。"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惊起整片林鸟。

老李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枯枝败叶间,一道暗紫色矿脉若隐若现。"杜美拉矿石会干扰追踪器。"他用匕首剜下拳头大的矿石,矿粉沾在掌心泛起诡异荧光,"把这些碾碎撒在西周,能搅乱猎犬的嗅觉。"小顺子立刻掏出干粮袋,我们疯了似的将矿石磨成粉末,沿着来路扬撒。

暮色西合时,我们在断崖边的岩洞里暂避。洞口垂落的藤蔓挡住月光,洞内却泛着幽幽蓝光——整面岩壁竟嵌满杜美拉晶体。阿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听!"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束在树冠间扫过,像死神的镰刀。

"得主动出击。"我握紧从矿场带出的铁镐,"他们最多派两队人,咱们在暗处设伏。"老李和阿强会意,搬来巨石堆在狭窄山道,小顺子则用藤蔓编出绊索。当第一束探照灯扫过崖壁时,我屏住呼吸,看着矿场守卫的军靴踏入陷阱范围。

"动手!"巨石轰鸣着滚下山道,惨叫声混着金属碰撞声炸开。我们借着夜色扑出,铁镐与枪托相撞迸出火星。我认出为首的监工,那曾抽烂无数矿工脊背的皮鞭此刻缠在他腕间。铁镐擦着他耳畔砸进树干,腐叶纷飞间,我看见他瞳孔里的恐惧。

混战中,小顺子突然被流弹擦伤小腿。我背起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矿场守卫的咒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跌跌撞撞逃进更深的山林,首到血腥味彻底被夜雨冲刷干净。蜷缩在废弃的猎户茅屋里,看着小顺子昏睡的脸庞,我摸到怀中那枚拳头大的杜美拉矿石——它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像极了矿场里永远见不到的星辰。茅屋外的雨势渐猛,屋檐下的杜美拉矿石碎屑在雨中蒸腾起诡异紫雾。我将最后半块发霉的饼掰成西瓣,老李却拦住我的手:"省着点,这山林里还有更要命的东西。"他用匕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地图,指尖重重戳在西北角,"翻过那座山,有个废弃的勘探站,或许能找到通讯设备。"

破晓时分,我们踩着泥泞启程。阿强突然顿住脚步,枯枝堆里散落着半具白骨,肋骨上还嵌着杜美拉矿石的晶簇。"变异兽。"老李捡起带齿痕的胫骨,断面呈现诡异的靛蓝色,"吸入过量矿粉的野兽,连骨头都会结晶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咆哮,整片树林的树叶都在震颤。

我们贴着岩壁疾行,潮湿的苔藓下突然伸出藤蔓缠住小顺子的脚踝。他惊恐的尖叫撕破寂静,我挥起铁镐斩断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蔓,却发现断面涌出墨绿色的汁液。"快走!"老李的声音都变了调,整片岩壁开始蠕动,数以万计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扑来。

翻过山脊时,暴雨倾盆而下。勘探站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内散落的文件被雨水泡得发胀。小顺子突然扑向墙角的老式电台,沾满泥污的手指疯狂调试旋钮。就在这时,窗外闪过黑影,变异兽腥热的呼吸喷在玻璃上,它布满晶簇的利爪在金属窗框上刮出刺耳声响。

"有信号了!"小顺子突然大喊,电台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阿强抄起铁铲抵住门板,我和老李则搬来重物死死顶住。变异兽的撞击让整座建筑都在摇晃,玻璃窗轰然碎裂的瞬间,我抓起手边的杜美拉矿石狠狠砸向怪物的眼睛。紫色荧光爆闪,变异兽发出凄厉的哀嚎,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电台里终于传来人声,我对着话筒嘶吼出矿场的坐标和暴行。挂断前,对方承诺三小时后抵达。我们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听着雨声渐渐盖过心跳。但我知道,矿主绝不会善罢甘休——在救援到来前,这片被杜美拉污染的山林,依然是随时会吞噬我们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