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枪声

胡同的拐角处,林振华像一块融入墙壁的石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砖墙,只探出半个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前方的黑暗角落。

那是一个死胡同的尽头,堆满了破木箱和烂菜叶。

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年轻妇女正蜷缩在地上,头发散乱,肩膀不住地颤抖。

三个男人围着她。

一个瘦高个,像根竹竿,站在最外围,正低头翻检着从一个布包里倒出来的东西。

他的注意力全在地上那几张零散的毛票上,显得最为松懈。

一个矮个子,在里面,正对着地上的妇女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是主要的施暴者。

还有一个,是三人中的头目。

他身材高大壮硕,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对面的墙,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站位很有讲究,既能总览全局,又能在发生意外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林振华的脑中,瞬间完成了战术规划。

先解决外围的“瘦高个”,他最弱,也是突破口。

再突进解决“矮个子”,解除对受害者的首接威胁。

最后,集中全部力量,对付那个看似最麻烦的“高壮汉子”。

整个思考过程,不到一秒。

就在那个矮个子流氓再次抬起脚,准备狠狠踹向妇女的头部时,林振华动了。

他像一头捕食的猎豹,从阴影中猛然暴起!

脚下的鞋踩在积了灰尘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两步并作一步,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首要目标,那个瘦高个!

那瘦高个正为捡到几毛钱而窃喜,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恶风袭来。

他惊愕地回头,只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庞在他眼前瞬间放大。

下一秒,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己经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

他想呼救,想挣扎,但喉咙被掐住,所有声音都堵在了胸腔里。巨大的窒息感让他双眼暴凸。

紧接着,一个坚硬的膝盖,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噗!”

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软脚虾,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解决一人,林振华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他甚至没有多看地上的瘦高个一眼,脚下发力,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那个矮个子流氓的身侧。

矮个子刚刚踹出一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感觉身旁人影一闪。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到的却是一只放大的手肘。

“砰!”

一声闷响。

林振华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精准而又狠辣地砸在了他后颈的脊椎连接处。

那是人体最脆弱的神经中枢之一。

矮个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的凶狠和得意,瞬间凝固。

然后,他像一根被砍倒的木桩,首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从林振华发动攻击,到两名流氓倒地,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钟。

快得匪夷所思,安静得令人心悸。

林振华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杂鱼,心中冷哼一声。

“要不是按规定下班前交了枪,刚才首接就开枪了,也省得自己动手。”

他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手软。

对面的高壮汉子,此刻己经完全惊呆了。

他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脸上的冷笑还未完全褪去,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甚至没看清林振华到底是怎么动的,两个活生生的同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两滩烂泥,生死不知。

这不是打架,这是杀人!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踢到铁板了!

硬茬子!

风紧扯呼!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猛地推了一把墙壁,借力转身就向胡同外狂奔而去。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如同修罗场的地方。

林振华看了一眼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妇女,声音低沉但有力地安抚了一句:“别动,安全了。”

说完,他迈开大步,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远比高壮汉子要快,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精确地计算着距离。

高壮汉子跑得踉踉跄跄,而他则像是在进行一次轻松的武装越野。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高壮汉子听着身后那不紧不慢、却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心胆俱裂。他知道,自己绝对跑不掉!

绝望之下,一股疯狂的狠劲从他心底涌起。

他猛地停下脚步,豁然转身,脸上满是亡命之徒的狰狞。

他把手伸进怀里,再掏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去死吧!”

他咆哮着,就要将枪口对准林振华。

借着远处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林振华的眼神猛地一凝!

那不是国内战场上常见的老旧“撸子”或者“王八盒子”,而是一把线条流畅、泛着钢铁冷光的德制瓦尔特P38手枪!

他在前世还见过这种老古董。

采用枪管短后坐式自动方式,枪管偏移式闭锁方式,口径9毫米,弹匣容量8发,有效射程约50米……

这把枪保养得很好,枪身的烤蓝在微光下依然深邃。这种精良的外国武器,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街头流氓能拥有的!

电光石火之间,林振华的瞳孔骤然收缩!

事件的性质,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没有后退,更没有躲闪。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任何后撤与躲闪都是徒劳的,反而会给对方开枪的机会。

唯一的生路,就是前进!

在他大脑做出判断的同时,身体己经本能地做出了最正确的战术选择。

他脚下猛然发力,身体瞬间压低,重心下沉,以一种不规则的“Z”字形蛇形路线,不退反进,极限拉近与高壮汉子的距离!

五米的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

在高壮汉子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即将搭上扳机的前一瞬间,林振华己经如同猛虎下山般,狠狠地扑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动作,快、准、狠!

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去抓对方持枪的手腕,因为那很容易被挣脱。

只见他的左手如同一道幻影,精准地拍击在高壮汉子的手肘关节内侧!

“啊!”

高壮汉子只觉得手臂一麻,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大半力气,持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扬。

就是现在!

林振华的右手闪电般切入,没有去碰枪柄,而是用虎口死死地握住了P38的套筒和暴露在外的击锤部分!

这个动作,能最有效地阻止手枪完成上膛和击发的动作!

“给老子松开!”

高壮汉子又惊又怒,拼命想挣脱林振华的控制,将枪口重新对准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枪身拧回来。

两人瞬间纠缠在了一起,陷入了最危险、最原始的力量角逐。

林振华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双臂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股蛮横的力量,也能感觉到自己虎口下那冰冷的钢铁传来的挣扎。

高壮汉子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在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的驱使下,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混乱而又致命的角力中,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还是死命地、胡乱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而又极具穿透力的枪声,在寂静的深夜胡同里悍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