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售后服务!不收利息!”
南娇说完,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这借口!
烂得她自己都不信!
她慌里慌张拧紧水囊,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石头边那位爷。
脸上热得能煎鸡蛋。
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十里地。
林瑾之闭着眼。
没说话。
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却像根小钩子,在南娇心尖上挠啊挠。
挠得她坐立不安。
沉默。
比刚才还尴尬的沉默。
只有河水哗哗,阳光暖烘烘地晒着。
南娇如坐针毡。
不行,得找点事干!
“那个…少爷!”
她蹭地站起来,声音拔高八度,试图用气势掩盖心虚,“您…您歇着!小的去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人家!”
说完,不等林瑾之反应,拔腿就跑!
背影透着落荒而逃的决绝。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原地自燃!
林瑾之缓缓睁开眼。
看着那个兔子般窜出去的背影。
琉璃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抬手,指腹极其轻微地蹭过自己的下唇。
那点温软的、带着她气息的触感…
似乎还在。
他垂下眼睫。
耳根那抹红,在阳光下,好像更明显了。
南娇一口气跑出老远。
首到看不见那块大石头,才撑着膝盖狂喘气。
“疯了疯了…”
她拍着自己滚烫的脸,“南娇你出息呢!不就是…不就是喂个水吗!战场上急救不都这样!对!医者仁心!心无杂念!”
她给自己疯狂洗脑。
可脑子里全是刚才他睁眼看她的样子…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近得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还有他唇角那点该死的弧度!
“啊啊啊!不想了!”她原地抓狂,薅了把路边的野草。
抬头望天。
阳光刺眼。
肚子又适时地“咕噜”一声。
得,鱼也消化完了。
当务之急,找吃的!找路!
她打起精神,沿着河岸继续往下游走。
眼睛像雷达,扫视着河滩和两边的林子。
野果?没熟的。
鸟蛋?树太高。
鱼?没工具,徒手抓是别想了。
绝望。
突然!
她眼睛一亮!
前面河滩拐弯处,一片浅水洼旁边!
长着一小片绿油油、水灵灵的—— 水芹菜!
还有几簇肥嘟嘟的—— 野荠菜!
“天无绝人之路!”南娇差点喜极而泣,扑过去就开始薅。
动作麻利得像在抢钱。
不一会儿就薅了一大把。
翠绿翠绿的,看着就鲜嫩。
“野菜汤!有救了!”她美滋滋地抱着“战利品”往回走。
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大石头边。
林瑾之依旧闭眼靠着。
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着…格外安静脆弱。
南娇放轻脚步。
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他呼吸…好像有点急促?
额头上…全是冷汗?
嘴唇也比刚才更白了!
南娇心里咯噔一下。
“少爷?”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反应。
她放下野菜,蹲下身,伸手去探他额头。
烫!
像块烙铁!
“发烧了!”南娇瞬间慌了。
伤口感染发炎!最怕这个!
在这缺医少药的鬼地方…
她赶紧翻那个万能小皮囊。
退烧药?消炎药?
瓶瓶罐罐翻了个遍。
只有止血散和金疮药!
还有那赤红色的救命丸,看着也不对症!
“怎么办…”南娇急得团团转。
看着林瑾之烧得眉头紧锁,呼吸灼热的样子。
心揪成一团。
不能干等着!
物理降温!
她抓起水囊,又冲回河边。
灌满冰冷的河水。
脱下自己那件相对厚实的外套(之前换洗过,还算干净)。
浸透冰冷的河水。
拧得半干。
跑回来。
跪坐在林瑾之身边。
看着他那张烧得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俊脸。
南娇的手有点抖。
“少爷…得罪了…”她小声嘀咕。
心一横!
把冰凉的湿衣服,小心翼翼地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唔…”昏迷中的林瑾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到,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眉头蹙得更紧。
“忍忍…忍忍就好了…”南娇像哄孩子一样,声音放得极轻。
她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
用湿布一遍遍擦拭他发烫的脸颊、脖颈、还有露在外面的手臂。
试图带走一些热度。
擦到他胸口时。
她犹豫了。
伤口那里…不能碰水。
但周围皮肤也烫得吓人。
她咬着唇,用湿布避开包扎,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锁骨和肩胛附近的皮肤。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紧实滚烫的肌理…
南娇的脸也跟着发烫。
心里默念清心咒:伤员!他是伤员!是块烫手的山芋!不是男模!
反复擦拭几遍。
林瑾之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点。
但额头依旧滚烫。
南娇看着湿衣服很快被捂热,心急如焚。
这样不行!
得想办法弄点真正的药!
她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小皮囊。
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
里里外外,角角落落。
手指忽然在皮囊最内层的夹缝里,摸到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小东西。
不是药瓶!
她疑惑地掏出来。
是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什么东西藏这么深?
比鱼线和指南针还宝贝?
南娇一层层剥开油纸。
里面露出来的东西…
让她瞬间愣住了。
不是药。
也不是钱。
而是一张…保存得极好、边角都有些泛黄的…
纸?
确切地说…
是一张印着大红双喜、写着工整毛笔字的…
婚书?!
南娇瞳孔地震!
脑子“嗡”的一声!
婚书?
谁的婚书?
她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地展开。
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
男方:林瑾之。
女方:南娇。
日期…赫然是两年前!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南娇整个人僵在原地!
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纸。
上面自己的名字,还有旁边林瑾之的名字…
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婚书?
她和林瑾之的婚书?!
他不是早就把这玩意儿当废纸了吗?!
当初在督军府,他冷着脸说“此约作废”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这玩意儿怎么还留着?!
还藏得这么深?!贴身带着?!连落水都没丢?!
南娇脑子彻底乱了。
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他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声音都在抖,“留着当借条?还是…当黑历史纪念?”
不可能啊!
以林瑾之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少爷脾气,退了婚的东西,早该一把火烧了才对!
贴身藏着?
落难了都不离身?
这…这操作她看不懂啊!
她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婚书。
眼神复杂地看向昏迷不醒的林瑾之。
烧得迷迷糊糊的男人,眉头紧锁,嘴唇干裂。
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疏离和毒舌。
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火光映着他苍白的侧脸。
也映着那张陈旧却保存完好的婚书。
南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又酸。
又涩。
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
这少爷…
藏得够深的啊?
贴身带着前未婚妻的婚书?
这算什么?
口嫌体正首?
还是…有什么别的…她不知道的心思?
“水…”林瑾之无意识地呓语,打断了南娇混乱的思绪。
她猛地回过神。
手忙脚乱地把那张烫手的婚书胡乱塞回油纸包,再塞回皮囊最深处。
动作快得像做贼。
脸上火烧火燎。
心跳声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
她拿起水囊。
看着林瑾之干裂的唇。
这次,她没有犹豫。
含了一口水。
俯下身。
动作依旧轻柔。
唇瓣贴上他滚烫的唇。
将温润的清水渡了过去。
只是…
这一次。
她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少爷,你这贴身私货…
到底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