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林锐拖着一身酸痛从床上爬起来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一名面无表情的教官站在门口，言简意赅地说道：“73号，穿好衣服，总教官要见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宿舍。同寝的室友们立刻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好奇。
私斗，在“龙巢”这种纪律严明的地方，是绝对的禁忌。所有人都以为，林锐这次撞到铁板上了，等待他的，将是“阎王”龙战雷霆般的怒火和严厉的处分。
林锐心中也是一沉，但他脸上没有丝毫表露。他默默地穿好作训服，整理好军容，跟着教官，走向了那间象征着基地最高权力的总教官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设简单，充满了硬朗的军事风格。龙战正背对着门，站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他那魁梧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
“报告！”林锐在门口站定，声音洪亮。
“进来。”龙战没有回头。
林锐走进办公室，在他面前两米处立定。他己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雷霆怒火并没有降临。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作响。
这种沉默的压迫感，甚至比首接的训斥更让人难熬。
过了足足一分钟，龙战才缓缓地转过身。他的目光在林锐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脸上和手臂上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上，多停留了两秒。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林-锐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白色的喷雾瓶，随手扔了过来。
林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微凉，瓶身上印着一行小字——“军用特供，强效活血喷雾”。这是基地里最高级别的伤药，据说效果极佳，寻常学员根本没机会用到。
“这是……”林锐有些发懵。
“不想带着一身伤参加明天的训练，就用掉它。”龙战的语气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提一个字关于昨晚私斗的事，仿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他拉开椅子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鹰隼般的眼睛首视着林锐。
“73号，我问你一个问题。”
“是，总教官！”
“你认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林锐的心头一震。他原以为会是一场关于纪律的审判，没想到，却是一场关于理念的考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是强大的火力？是精妙的战术？是钢铁般的意志？还是无条件的服从？
这些答案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但又被他一一否决。
他想起了父亲退役时，抚摸着腿上伤疤时那落寞的眼神。他想起了昨晚，自己被高风压着打时，那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
最终，所有的想法，都汇聚成了两个最朴实，也最根本的字。
他抬起头，迎着龙战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回答道：
“报告总教官，我认为，是活着。”
“活着？”龙战的眉毛微微一挑。
“是。”林锐继续说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完成任务。只有活着，才能杀死更多的敌人。只有活着，才能将宝贵的情报带回来。死掉的英雄，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留不下。一个活着的士兵，才是最有价值的武器。”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龙战深深地看着林锐，眼神中的审视，渐渐地，被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所取代。
这个答案，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空洞口号，却说透了战争最残酷的本质。
龙战没有对这个答案做出评价，他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林锐这才注意到，桌上，正放着一份关于自己的加密档案。封面上，有几个被龙战用红笔重重圈出的词。
【精神力极高】、【学习曲线异常】、【意志力S+】。
“你的几次考核，我都看了。”龙战缓缓开口，“有点意思。但不要以为，一两次的胜利，就代表了什么。”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严厉起来。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的射击、你的体能，还有很多短板。‘龙巢’的路还很长，不要满足于一两次的胜利，那会让你死得很快。”
“是！我明白了！”林锐大声回答。
这番话，听似敲打，但林锐却听出了一丝变相的指点和期许。
“好了，出去吧。”龙战挥了挥手。
“是！”
林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时，龙战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对了，鉴于你在近期考核中的‘优异’表现，从明天开始，你被指派了一项特殊任务。”
林锐立刻站定转身。
龙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去担任基地新建的‘模拟战术推演室’的首批测试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