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稚棠的病,迟迟不见好。

三天三夜,没睡过一个好觉。

陆景珩回来那天,叫人接她去参加姜云霜的庆功宴。

她拒绝无果,只好用胭脂粉黛勉强遮住苍白,拖着虚浮的脚步,踏入宴会厅。

觥筹交错间,陆景珩和姜云霜携手出现。

她一袭红裙,款款而来,而他提着她的裙摆,笑得无奈。

名流贵胄云集,无不调侃着,不可一世的陆总,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而周稚棠这个正牌夫人,却被贬到了泥里。

“青梅竹马多般配,都怪那个卖鱼女横插一脚!”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她几天好日子过了。”

“不过她的确有几分姿色,我等着捡陆总的破鞋。”

数不尽的污言秽语灌入耳中,周稚棠攥紧手心,勉强稳住身形。

“你还敢来?”姜云霜突然出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一群千金小姐面前。

众人目光戏谑,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勾着她的衣领嘲弄。

“去年的过季款,还好意思穿出来,真给陆总丢人。”

周稚棠有些难堪,转身想走,却被故意伸出的鞋一脚绊倒。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被泼了一身香槟,糊了满脸蛋糕。

甚至有人踩着高跟鞋,碾上了她的脚背。

她挣扎着爬起的瞬间,头顶的水晶吊灯却轰然坠落!

“棠棠!”

陆景珩猛冲过来,把她护在身下。

她甚至听清了,碎片嵌入他血肉的声音。

可姜云霜却躲闪不及,小腹被砸出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陆景珩的双眼被那片猩红刺痛,瞬间松开手,抱着她冲向医院。

姜家派保镖强行拽起周稚棠,把她塞进车里。

似乎是有意为姜云霜出气,车子一路疾驰,她的胃翻江倒海,一下车,就吐得昏天暗地。

周稚棠被架到手术室前。

陆景珩眉心紧蹙,想厉声怒斥的话,却在看见她惨白的脸时,堵在喉间。

“为什么?”他骨节攥得隐隐泛白,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云霜麻烦?”

周稚棠泪眼模糊,刚想解释,“手术中”三个字却突然熄灭。

陆景珩急忙冲过去,肩膀猛地将她撞开。

可他无暇分心,只是忙声询问姜云霜的情况。

“人抢救过来了,”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但伤得很深,很难再怀孕。”

刹那间,周稚棠和陆景珩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是震惊,而他的,则是愤怒。

姜云霜转醒后,听闻噩耗,把手边所有东西都砸向周稚棠。

她抱着陆景珩,痛哭流涕,“陆景珩,罪魁祸首就是周稚棠!”

“第98次赌约,”她含泪望向他,一字一顿,“让她承受和我同样的痛苦。”

陆景珩一愣,转身看向周稚棠。

狠厉的眼神让她神思一震。

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颤抖:“陆景珩......从始至终,都是她们在欺负我。”

“棠棠!”陆景珩周身晕开一片戾气,“她和你小打小闹,你却害她不能生育,究竟要我怎么信你?”

周稚棠心脏猛地抽痛。

他不信她,哪怕她遍体鳞伤。

“我会恨你的。”她哽咽着,“孩子也会。”

陆景珩似是诱哄:“绝育手术而已,没有孩子,我们可以领养。”

周稚棠彻骨生寒。

那个和她耳鬓厮磨时,说想和她有个孩子的男人。

现在,要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陆景珩,就让我去死吧。”姜云霜哭得悲痛欲绝,“反正你有她就好。”

陆景珩眼神一狠,厉声吩咐:“把夫人绑上手术台。”

脊椎被推入麻醉剂时,周稚棠眼神涣散,疼得放弃了挣扎。

皮肉被割开又缝合,她清晰感受着力气被一点点抽离。

忽然想起,曾经只是擦破一点皮,陆景珩都会心疼地捧着她的手吹气。

而现在,手术室外只有他冷漠的声音:“不必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