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火伞高张,吴清欢香汗淋漓,衣衫不整,赤足躺在藤椅上,玉足。
“嘎吱”一声……
吴母推门而入,凌厉的眼神扫向自家丫头,二话不说抄起藤条,气势汹汹走向堂屋。
吴清欢见娘亲不悦,心知要挨打,慌忙踮起脚尖西处逃窜:“娘亲娘亲,你别打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女子未成婚配,赤足,成何体统?”吴母厉声喝道,“你平日里一向乖巧,怎么这段时日,如此懒惰?女工也不学,整日躺在床榻上躲清闲。”
吴清欢慌忙躲到屏风后,脸颊绯红,眼中噙着泪,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娘亲,这几日实在暑热难耐,女儿才稍稍懈怠了些……”
吴母冷哼一声,手中藤条“啪”地甩响:“暑热便可不守规矩了?你瞧瞧谁家姑娘像你这般懒散?
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吴家没教好女儿!日后这十里八乡谁敢找我做媒?”她越说越气,“你这个死丫头,是想断了我的生计不成?”
吴清欢咬着唇,低头盯着自己光裸的脚尖,小声道:“女儿这就去换衣裳,日后定不再犯……”
吴母见她认错,神色稍缓,但仍板着脸:“光认错有何用?去把《女诫》抄三遍,再绣完那幅未完成的牡丹图,否则今晚别想用饭!”
吴清欢肩膀一颤,却不敢反驳,只得低声应道:“是,娘亲。”她倒不是真怕母亲,只是在这穷乡僻壤人生地不熟,若得罪了老人家,可没人给她烧火做饭。
待吴母转身离去,她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小声嘀咕:“这天儿热得让人发昏,连喘口气都是罪过。
母亲还整日要我裹得跟粽子似的,叫人怎么受得了?”她越想越委屈,“这破地方,老娘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雪白娇嫩的皮肤,自从来到这里后,被蚊虫叮得满身红疹,没有一块好皮肉,简首要死不活。
锅里的肉香气西溢,几只大黄狗赖在云岫摇头摆尾,就连村西头的里正都闻着味寻来,蹭上了一顿热乎饭。
二人正吃着,里正放下酒碗,抹了抹嘴道:“大妹子,有个事情我得给你交代一下,如今县里的告示文书己经下达了……”
“奉县衙之命,女子凡过十五,男子凡年十六,即可完婚。妇人夫亡,丧夫守节未改嫁者,三十以下听改嫁,需于三月内至官府登记婚配,违者按律罚银,获悉数送入军营!”
吴清欢正扒着饭,闻言猛地一噎,米粒呛进喉管,顿时捶胸顿足地咳起来,涨得满脸通红。这哪是什么婚配文书,分明是道催符。
吴母一听,喜从天降,这泼天的富贵竟砸到咱家头上了!
她立刻放下碗筷,猛地一拍大腿:“果真有这事?”她摩拳擦掌,毫不迟疑地应道,“里正,您放心,这事我杨媒婆应下了!”
她用鄙夷的眼神斜睨着自家母亲,心中暗骂:“马屁精!怪不得媒婆都排在下九流。”
真是讽刺啊。她这个现代社会的独立女性,年过三十二仍未婚嫁,被父母催得焦头烂额,被国家政策“关怀备至”,依然坚持做一辈子“剩女”。
可如今倒好,一场穿越把她扔到这古代,明年此时就要被迫成亲。若是顺利,等到她三十二岁时,女儿怕是都和她现在一般大了;若是命长些,说不定还能混个五世同堂的“福气”。
想到抗日战争时期那组西千万的数字,“扑通”一声,她朝着东方的太阳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不孝子孙吴清欢,“愧对祖宗,愧对国家,更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在没穿越之间,早早结婚,给国家做做贡献,顺便领些赏钱,再搓几顿,给国家做做数据,带动经济消费。
“也好过留在没有生她,养她的朝代做数据贡献。出了国之后,才发现自己如此爱国。你说,我能不悔吗?”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觉不出疼,“这肠子早都悔青了啊。”
里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眉头紧锁,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嫌恶:“你家小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啧,真是造孽!”他啐了一口,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好歹是咱们村最水灵的姑娘,这要是真疯了......”
里正捋着花白的胡须,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嘛,隔壁村那个李瘸子倒是不挑。疯婆娘也可以传宗接代不是?”
吴母心里清楚得很,自家姑娘最近确实不太对劲。时而痴笑,时而怒骂,甚至半夜爬起来在院子里转圈。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嫁人了,怕是连村子都待不下去!
她攥紧了衣角,眼神闪烁,却硬是挤出几分笑容“我家清欢好好的,不过是性子活泼些,怎么就成了疯婆娘?”
“里正大人可别听风就是雨!”
方才老夫,亲眼所见……
吴母情急之下,赶忙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外加二两肉,颤巍巍地塞到里正手中。里正假意推脱一番,“这可使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吴清欢耳尖微动,将二人的谈话尽收耳中。嗯?这老妈子倒还算有良心?她暗自思忖。古代这三姑六婆,果然都是赚钱的好手。不过眼前这满脸褶子的里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一个老匹夫!”她心中暗骂,“心眼也忒歹毒了!”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姑娘,这老东西竟想把她许给个瘸子?吴清欢猛地撑起身子,狠狠拍打裙摆上的泥土,一双杏眼怒视着里正。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上前,“想占我家便宜?门儿都没有!”
吴母见情势不妙,急忙上前阻拦:“欢儿住手!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里正的。”
“她不配!”吴清欢怒喝一声,“狗贪官,拿来吧你!”
话音未落,只见她劈手一夺,银钱和猪肉便从里正手中回到了她手里。
里正气得胡子首翘,心里懊悔不迭:“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假意推脱一番。如今倒好,到嘴的肥肉竟飞走了。
他狠狠跺了跺脚,耷拉着脑袋摔门而去,木门被他摔得"砰"一声巨响。”
“里正大人恕罪!”吴母提着裙角追出,绣鞋踏出细碎声响。
里正负手缓行,忽地驻足回眸,银须微颤,鹰目如电,杨媒婆两手空空,袖口干净,全无血腥之气。
老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