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不用回来了

他在原地比划了一下简单的侧滑步、后撤步、以及如何利用囚室的狭窄空间限制多人展开。

“第二条,出拳要短,要快,要毒。”他虚握拳头,展示最基础的首拳、摆拳、勾拳的发力路径,着重强调小臂和腰胯配合的寸劲。

“力气大是你的本钱,但拳头不是钉锤乱抡。瞅准软肋,下巴、咽喉、肋下、下阴!哪脆打哪!一拳,就要让扑上来的野狗当场躺下喘气!”

他演示如何防御时用臂格挡而不是硬抗,如何硬顶着对方攻击路线突进近身。

如何在被抱住腿时用另一只脚的脚跟狠狠后踹对方的膝盖或胫骨,一个极其阴狠实用的反关节技巧。

“第三条,呼吸!别他妈闭气!挨打也要喘,打人更要吸!吸的那口气,就是下一拳的劲!”

老奎用极简的语言点破核心。

纪凌的身体在葫芦的作用下拥有持续爆发的底牌,但不懂呼吸配合,再大的力气也会被憋死在被围殴的乱拳中。

他还教纪凌如何利用环境。

铁床架边缘可以用来磕断对方指骨,凌乱的凳子可以用来绊倒追兵,甚至地上的尘灰都可以糊对方眼睛制造瞬间的混乱。

“别当英雄,在这鬼地方,活下来就是英雄。没人跟你讲规矩。”

老奎最后总结道,眼神冰冷如铁,“他们要你趴下,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趴得更快,更狠,更疼!记住刚才那些,别用眼睛看,用骨头记。练!”

老奎的教学没有任何花架子,全是监狱环境里千锤百炼出来的、最简单首接也最凶狠毒辣的小技巧。

它不教华丽招式,只教如何在瞬间造成最大的伤害和混乱,以便在群敌环伺中撕开一条血路或制造逃命的机会。

纪凌躺在病床上,的眼睛无法完全睁开,但他听得极认真。

那些简洁、冷酷、充满血腥气的指导,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被暴打过的神经上。

他用意志强行驱动着麻木的身体,配合着脑海中老奎的动作,指尖、脚趾,乃至紧绷的小臂肌肉都在微微地颤动、模仿、记忆。

葫芦提供的充沛精力和加速恢复,让他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依然保持着远超常人的清醒和强韧的学习能力,如同将炽热的铁块投入冰冷的水中淬炼,每一点痛楚都转化为烙印般的印记。

几天后,纪凌身上的肿明显消退,断裂的骨头在葫芦作用下加速愈合,内伤也大为好转。

正当他尝试在脑中一遍遍演练老奎教的动作,隐隐觉得自己“行了”的时候,老奎再次来到他的床边。

“恢复得不错。”

老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似乎看穿了纪凌心底那点急于离开医务室的躁动。

“但这点伤,别他妈急着想出去。疤龙的狗腿子在外面等着呢。”

纪凌沉默地看着他。

老奎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残酷的洞悉:

“疤龙废了,他的面子就靠收拾你来补。你伤没好利索就回去,他们会更狠!你只有一次机会。要么,躺在这里,把我教的东西练到骨头里,把身体养到能随时爆发的顶点;要么……”

他逼近一步,俯视着纪凌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警告:

“要么,你现在就出去。我保证,以你现在的状态和对那些技巧的生疏,用不了三天,还得被人抬着回来。下一次,搞不好就真废了。”

他指了指纪凌缠着夹板的小臂,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或者,干脆再不用回来了。你想选哪个?”

纪凌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粗重起来。

葫芦赋予的恢复力让他产生了一种“很快就能战斗”的错觉。

但老奎的话如同一盆带着冰渣的冷水,泼醒了他。

技巧的记忆是一回事,身体的协调、反应、对疼痛的耐受力、如何在高压下冷静地运用这些毒辣的手段……

都需要时间去融会贯通,需要将身体这具兵器彻底打磨到契合新战斗方式的形态。

而外面,疤龙残余的势力如同一群闻着血腥味、红了眼的饿狼,只等他这只带着伤的孤狼踏出医务室的庇护所。

他想起被按在地上时那种全身骨头都要被碾碎的无助感,想起铁头那只踩向他小臂的硬底鞋。

暴戾的怒火和残酷的理智在胸中猛烈冲撞。

葫芦的力量在骨髓深处流淌,支撑着他,也催促着他复仇的本能。

但老奎眼里的洞悉和对现实的冰冷预判,最终压倒了盲目的冲动。

他缓缓地、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肺部牵拉伤处带来锐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没有回答老奎那残酷的选项,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沉重的头。

动作里透着一股比以往更深沉、更冰冷的蛰伏意味。

他开始更加专注,近乎贪婪地消化着老奎教的每一个细节。

在病床上,在小小的活动范围内,用意识驱动着身体进行微不可察的“演练”。

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配合着脑中凶狠的出拳路线;

每一次感知身体的伤痛消退,都在加深对那些要害打击的记忆。

葫芦的暖流依旧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的筋骨,治愈着骨裂,祛除着内腑的瘀伤,将他的身体朝着更强的抗击打能力和更充沛的爆发力打磨。

医务室的窗外,是高墙电网切割的灰色天空。

纪凌躺在病床上,身体是半凝固的火山,内部的力量与杀戮的技巧正在死亡压迫下被强行熔炼。

他死死盯着204监舍所在的方向,那里代表着更猛烈的风暴和一场无法避免的血雨腥风。

而他所做的,就是在下一场风暴将他撕碎之前,尽可能地将自己淬炼成能撕裂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