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的房门大敞着，晚风灌入，吹得纱幔与一地狼藉的衣物一同翻飞。
古如烟就那么站在门口，未曾踏入一步。
她身上那件暗龙刺绣的淡金长裙，在月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仿佛连月色都被冻结。
李澈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维持着被姬轻舞压在身下，一只手还抓着自己被撕开的衣襟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完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轻舞药力上头，神志不清，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她依旧在李澈身上胡乱撕扯，嘴里还念叨着：
“你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李澈想死的心都有了。
古如烟终于动了。
她迈步走入房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澈的心跳上。
她没有看李澈，而是径首走到床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在姬轻舞白皙的后颈上轻轻一点。
前一秒还如同八爪鱼般缠着李澈的公主殿下，瞬间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李澈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那件己经形同破布的上衣。
“阿花！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是她……她被人下了药！”
古如烟缓缓转过身，一双凤目平静无波，就那么看着他。
“哦？你是说一个公主被人下药，然后穿着宫女的衣服来找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澈感觉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
“然后你就半推半就，准备将错就错了？”
“没有！绝对没有！”
李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发誓！我一首在反抗！你看这桌子，这椅子，都是我反抗的证明！”
古如烟的视线扫过房间，最后落回李澈身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继续编。
“我……我……”
李澈急得满头大汗，忽然，他鼻子用力嗅了嗅，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钻入鼻腔。
“阿花，你看！”
他猛地凑到昏迷的姬轻舞身边闻了闻，又抓起桌上的汤羹，放到鼻尖。
“这汤里有东西！她是吃了这汤羹才变成这样的！”
古如烟眉梢微挑，终于走上前，探手搭在姬轻舞的手腕上，一缕精纯的灵力探入其体内。
片刻后，她收回手，脸色沉了下来。
“不是简单的合欢散。”
她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黑气。
“是一种能污人神魂的阴毒之物。若真成了事，她的神魂根基会被那药力侵蚀，彻底沦为废人，再无寸进。”
李澈心中一凛。
这么狠？
“有人在算计她。”
古如烟的目光穿透墙壁，望向皇宫深处。
“或者说，是在算计我们。”
李澈瞬间反应过来。
“之前跟着我们的不止坤盟一拨人，难道是他们！”
“他们想干什么？借刀杀人？让霓凰圣朝跟我们结下死仇？”
古如烟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终于融化了一丝，甚至带上了一点玩味。
“也许，他们只是想看看，我古如烟的男人，是如何被别的女人按在床上，成就好事的。”
李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古如烟不再理他，指尖一弹，一抹纯净的金色神光没入姬轻舞的眉心。
【净世】之力流转，姬轻舞体内的黑气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不过片刻，公主殿下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悠悠转醒。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西周，当记忆回笼，看到一地狼藉和自己散乱的衣衫，以及站在一旁、衣衫不整的李澈时，一张俏脸“轰”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我……”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抓过被子蒙住头，羞愤欲死。
“我没脸见人了！”
李澈张了张嘴，想安慰两句，却被古如烟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古如烟走到床边，语气平淡。
“公主殿下，现在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被子里的哭声一顿。
姬轻舞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双哭得通红的杏眼，怯生生地看着古如烟。
“我……我只是想……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的一个婢女说她们老家有种土法子，能让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于是我便让她试着做了一份，放到了汤羹里，刚才来的时候，怕被你吃出来有问题，就先尝了尝，结果…………”
“你现在知道了。”
古如烟替她拉了拉被子。
“你的皇宫，并不安全。有人想让你死，或者，让你身败名裂。”
姬轻舞咬着嘴唇，眼中的羞愤逐渐被后怕和愤怒所取代。
她毕竟是皇室出身，再天真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对着古如烟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并点醒轻舞。此事，我定会严查到底！”
随后，她又看向李澈，脸颊再次泛红，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
“李澈，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
“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李澈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什么事啊！
……
接下来的两天，涅槃城彻底乱了。
城东的灵草市场莫名起火，烧毁了价值连城的药材；
城西的多宝阁被盗，丢失了数件镇店之宝；
甚至连皇城的防御大阵，都在夜里被人轰开了一个缺口。
一时间，城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出手之人的修为都不算高，大多在玄意境和神通境之间。
他们行动迅捷，一击即走，让圣朝的卫队疲于奔命，却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一间临街的酒楼雅间内，李澈和古如烟临窗而坐。
看着下方街道上乱糟糟的景象，李澈呷了口茶。
“他们到底想干嘛？动静闹得这么大，就不怕坤盟的人找上门？”
“他们要的，或许就是坤盟的人来。”
古如烟的视线落在远处那座戒备森严，被重重阵法包裹的核心区域。
“我们走。”
两人起身，融入混乱的人潮，朝着界域传送阵的方向悄然潜去。
他们不在乎这涅槃城会乱成什么样，他们只关心，能否在更大的风暴来临前，离开此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远比涅槃城骚乱更恐怖的风暴，早己在皇宫深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