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归途与“天谴”

“探索者号”的归途,不再有来时的意气风发。

船上,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压抑。

这一切的胜利,在崔元皓那句“第二份大礼”的阴影之下,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顾长安,己经有七天七夜,没有走出过船长室了。

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长安城舆图。他的手中,捏着那支来自埃及的,十万火急的血色密报。

“长安城,出现大面积‘石化病’!患者皮肤、肌肉,会缓慢变成石头!太医院,束手无策!速归!”

石化病。

一个,他从未听闻过的,诡异的名词。

但他知道,这,绝对,就是崔元皓的后手。

一个,比尼罗河的“血河诅咒”,更加阴险,更加歹毒,也更加,难以防备的,针对大唐心脏的,致命一击!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顾长安的心里。

他与崔元皓,相隔万里之遥。他是如何,在悄无声息之间,将这场诡异的“诅咒”,降临在防卫最森严的,长安城中的?

时间的赛跑,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残酷。

舰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地,向着东方航行。

但大海,终究是广阔的。

他们,只能通过沿途补给点(由远洋经略司建立的港口)的“电报站”,接收到来自长安的,零星的,却又让人心急如焚的,最新消息。

“……城西,首批病患,己达三百人。所有接触者,皆被隔离。城门,半封锁……”

“……城南,亦出现病患。恐慌,开始在百姓中蔓延。米价,一日三涨……”

“……太医院,束手无策。魏征大人,上书死谏,请求陛下,焚城,以绝后患……”

一条条坏消息,如同催命的符咒,让整支舰队,都笼罩在了一片阴云之下。

程处默,急得在甲板上,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

只有顾长安,依旧,将自己,锁在船长室里。

他,在等待,在分析,在与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看不见的敌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智力的博弈。

也就在此时。

长安城,也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信仰的危机。

崔元皓的攻击,远比顾长安想象的,要更加高明。

他,没有首接去制造死亡。

他,在制造,“神迹”。

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天谴”般的神迹。

长安城南的秦岭山中,有一块区域,所有的树木,都开始,违反常理地,向着天空,倾斜生长。人走入其中,会感觉到,身体,都变轻了几分。

城东的渭水之畔,河中的鱼群,在一夜之间,离奇地,全部死亡,肚皮朝上,漂满了整个河面。但河水,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毒素。

甚至,在皇宫的最上空,有百姓,亲眼目睹,出现了一座,由云雾构成的,金碧辉煌的“天宫”幻影!

一件件,一桩桩,都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恐慌,如同野火,在百姓的心中,疯狂滋生。

“天谴!这是天谴啊!”

“是顾长安!是他造出了那些‘飞天铁鸟’,触怒了天神!”

“我就说,凡人,岂可窥探神明的领域!”

那些早己被顾长安,用科学,打压下去的,旧的信仰,旧的愚昧,在这些“眼见为实”的“神迹”面前,开始死灰复燃。

崔氏的残余势力,也如同黑暗中的毒蛇,开始在民间,散布着,最恶毒的谣言。

然而,出乎崔元皓意料的是。

长安城,虽然恐慌,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彻底崩溃。

因为,格物院,站了出来!

在顾长安不在的这段时间,墨承,这位年轻的,新一代的科学领袖,展现出了他,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担当。

他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些“神迹”的发生。

但他,可以用科学,去,解构它!

他带领着格物院的学生,进入秦岭,用铅垂和水平仪,测量出那片区域的“重力异常”数据,并将其,命名为“斥力场”,在《格物院学报》上,进行公开的,理性的分析。

他打捞起渭水的死鱼,进行解剖,向百姓们证明,鱼的死亡,是源于一种“无形之声波”,对内脏的破坏,而非“河神之怒”。

他甚至,用幻灯机和三棱镜,向所有人,演示了“海市蜃楼”的光学原理!

他,在用科学的理性,去对抗,神学的狂热!

顾长安,之前所推行的“格物”教育,所建立的,民众对科学的,初步的信任,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部分的百姓,虽然依旧害怕,但他们,在“天谴”和“格物院的科学解释”之间,选择了,相信后者!

因为,格物院,能让他们,看得懂,听得明!

而神明,只给了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惧!

……

归途的舰队上。

船长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哭腔,和最后一丝希望。

他将一封,由李世民,亲笔书写的,最新的血色密诏,呈了上来!

“顾大人!快……快回去吧!”

“皇后娘娘……长孙皇后她……她也染上了‘石化病’!”

“陛下……陛下他……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