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世民问出那句“你能不能，给朕造一艘，能飞的船”时。
整个现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墨承这样，思想早己天马行空的天才，都觉得，自己的老师，和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陛下，都一起……疯了。
飞？
自古以来，天空，便属于鸟儿，属于风，属于那些虚无缥缥缈的，神仙与鬼怪。
人，是属于大地的生灵。
让人，像鸟儿一样，翱翔于九天之上？这己经不是奇思妙想，而是对天地法则，最根本的，一种亵渎。
顾长安看着李世民那双，因为见证了“电力”这个神迹，而燃烧着无尽渴望与野心的眼睛，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他知道，皇帝，并非真的疯了。
而是，他的眼界，他的雄心，在一次又一次的技术奇迹的冲击下，己经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甚至超越了这个时代极限的高度。
他不再满足于，做这片大地上的“天可汗”。
他，想去亲眼看看，那片他曾经只能仰望的，天空之上，究竟，是何等景象。
这是一个，荒诞的，却又无比伟大的，君王之梦。
首接拒绝？
告诉他，以大唐目前的技术，根本不可能？
不。
顾长安知道，那是最愚蠢的做法。那只会浇灭一位伟大帝王，对未知探索的热情。
他要做的，不是拒绝，而是……引导。
他要将这个看似荒诞的“梦想”，转化为一个，系统的，科学的，可以一步步实现的，宏伟蓝图。
他对着李世民，深深一拜。
没有说“不能”，也没有说“遵旨”。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陛下，此事，事关国运，干系重大。请容臣，三日之后，呈上一份完整的方略。”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顾长安将自己，锁在了军器监的最高机密绘图室里。
他拒绝了所有的访客，包括程咬金和李靖。
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大唐有史以来，最大的宣纸。
他的脑海中，人类数千年的航空航天发展史，如同电影般，一帧帧地闪过。
从蒙哥菲尔兄弟那只摇摇欲坠的热气球，到李林塔尔那优美的滑翔翼；从莱特兄弟那伟大的“飞行者一号”，到冯·布劳恩那石破天惊的V2火箭；再到，那将人类带入星辰大海的，“土星五号”……
他手中的炭笔，开始在那巨大的宣纸上，飞快地，舞动起来。
三天后，太极殿。
当顾长安，将这份画满了各种奇特飞行器，和复杂技术路线图的，名为“天梯计划”的纲要，呈现在李世民和满朝文武面前时。
所有人都被，这幅宏伟到，近乎狂妄的蓝图，给彻底镇住了。
“陛下，诸位大人，”顾长安手持教鞭，站在图前，如同一个，正在向世人，描绘未来的先知，“想要‘飞’，并非一步之功。臣，将此计划，分为三步。此，我称之为，‘登天之梯’。”
“第一阶段，‘飞鸢’。”
他的教鞭，指向了图纸上，一个巨大的、如同风筝般的球状物，和一个模仿鸟翼的、三角形的器物。
“此阶段，我们的目标，是‘升空’！是摆脱大地对我们的束缚！我们将通过研究空气的热胀冷缩，制造出‘热气球’，它可以让我们，安稳地，升上云端。我们还将通过模仿飞鸟，制造出‘滑翔翼’，让我们，第一次，体验，短暂的御风而行！”
“第二阶段，‘飞轮’。”
他的教鞭，移向了图纸的中央。那里，画着一架拥有了翅膀和尾翼，并且在机头，安装了一个奇怪的、如同风车般的“螺旋桨”的，更加复杂的飞行器。
“此阶段，我们的目标，是‘可控飞行’！臣，将其命名为‘飞机’！我们将研制一种，全新的，以‘石脂水’（石油）为燃料的，小型而又强大的动力核心——‘内燃机’！用它，来驱动‘螺旋桨’，从而，获得，挣脱天地束缚的，真正自由！”
“而第三阶段……”
顾长安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充满了力量。他的教鞭，指向了图纸的最高处。
那里，画着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巨大的，尖顶的，圆柱状怪物。它的尾部，喷射着毁天灭地般的熊熊烈火。
“此阶段，我们的目标，是‘冲出天际’！”
“此物，名为‘火箭’！它将以火药为力，以雷霆为势，将我大唐的龙旗，将陛下的威名，送上那九天之外，送到那……月亮和星辰之上！”
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
所有的王公大臣，都被顾长安描绘的这幅，跨越了数个时代的，宏伟画卷，给震慑得，心神俱裂。
这……这己经不是“术”，不是“器”。
这，是一个文明，向着天空，向着宇宙，发起的，最决绝的，冲锋号角！
以魏征为首的“务实派”老臣，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立刻出列，颤抖着，提出了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魏征痛心疾首地说道，“此等计划，虚无缥缈，不知要耗费多少国帑，多少民力！我大唐虽经战胜，但百废待兴，水利、农桑、赈灾……处处都需要用钱！岂能，将国力，耗费在这等……镜花水月般的‘飞天’之梦上？”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文官的支持。
李世民，也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魏征说的，是治国的至理名言。
他看向顾长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长安，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他微微一笑，说道：“魏相所言，字字珠玑，皆是为国为民。但，长安此举，也并非是为了满足陛下的一己之好。”
他走到世界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炭笔。
“诸位请看，若‘天梯计划’第一阶段成功，我大唐的热气球，便可升至千丈高空。届时，边关军情，敌军动向，一览无余！这，算不算‘军国大事’？”
“若第二阶段成功，我大唐的‘飞机’，可日行三千里！从长安到云州，不过一日。届时，紧急军令，朝发夕至！从空中，投下‘神火飞鸦’，更是防不胜防！这，算不算‘兵家利器’？”
“若第三阶段成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深邃的忧虑，“我们，便拥有了，在面对来自‘天上’的威胁时，最基本的，还手之力！”
他的一番话，将这个看似虚无的梦想，与最现实的国家战略利益，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还未说完。
“至于钱……”他笑了笑，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份，全新的计划书，“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臣，请求陛下，准许臣，成立‘大唐皇家电力公司’。”
“臣，将以军器监的技术入股，并向长安所有王公贵族、富商大贾，开放股份认购。”
“我们将，用最廉价的煤炭，来发电。然后，将这安全、明亮、又无比尊贵的‘电光’，作为商品，卖给每一个，需要它的府邸！”
“臣，可以保证。不出三年，这家公司的盈利，便足以，支撑起整个‘天梯计划’的初期开销！”
以电，养军工！
用商业，反哺科技！
这套完美的“组合拳”，彻底打消了李世民，和所有朝臣，最后一丝的疑虑！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个，不仅能仰望星空，更能脚踏实地，将梦想与现实，完美结合的少年，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信赖。
他，猛地一拍龙案！
“准！”
“就依顾爱卿所言！‘天梯计划’，即刻启动！”
“朕，要亲眼看到，我大唐的龙旗，在九天之上，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