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暖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像一针强效的镇痛剂，让顾长安从身体被掏空的虚脱感中缓了过来。他依然疲惫，但至少，双腿不再打颤，能够稳稳地站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意识沉入脑海，看向那个幽蓝色的面板。
【技能列表】上，原本白色的【锻打】技能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散发着柔和绿色光芒的新文字。
【基础锻造术（绿）】：熟练度 0/500。效果：系统性提升锻造相关知识，中幅提升锻打精准度，小幅提升对火候与材质的感知力。
不再是单一的动作，而是一门真正的“术”！
随着他对这个新技能的“注视”，一股庞杂而清晰的信息流，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他的脑海。
如何通过观察火焰的颜色来判断炉温；如何根据铁料的不同，选择最佳的锻打力度和节奏；甚至，还有好几种比王老三那套“祖传手艺”高明得多的基础锻打法门。
这些知识，仿佛他与生俱来一般，深刻地烙印在记忆里，随时可以调用。
“原来……是这样！”
顾长安看着锻炉里那块被自己敲得坑坑洼洼的铁料，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之前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砸”这个动作，而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砸，以及，如何能砸得更好。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握锤的姿势。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单纯地模仿记忆，而是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与自信。
他侧身，腰部发力，带动肩膀，再传导至手臂，最后将力量精准地灌注于锤头。
“当！”
又是一声锤响。
但这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
它不再是生硬的碰撞，而是带上了一丝奇妙的韵律，清脆而富有穿透力。锤头精准地落在铁料上一处微微凸起的杂质点上，力道恰到好处。
那块顽固的杂质，在这一锤之下，竟应声而裂，化作一小撮火星，迸射而出。
有效！
顾长安精神大振。
他立刻趁热打铁，一锤接着一锤。
“当！当！当！”
富有节奏感的锤声，在小小的铁匠铺后院里回荡。每一锤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每一击都将力量运用到了极致。之前需要十锤八锤才能达到的效果，现在他只需要五六锤，而且效果更好。
那块原本粗糙不堪的铁坯，在他的锤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整、致密。
“【基础锻造术】：熟练度+1。”
“【基础锻造术】：熟练度+1。”
面板上，绿色的技能条也在缓慢但坚定地上涨着。
这，就是质变！
“嗯？”
屋檐下，原本昏昏欲睡的王老三，被这阵与众不同的锤声惊动了。他睁开浑浊的双眼，有些疑惑地望向锻打台。
只见那个他一向看不起的学徒，此刻正挥汗如雨。但那动作……却让他感到了陌生。
太稳了。
下盘稳如磐石，腰身转动如磨盘，双臂挥舞间，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每一锤的落点，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这……这还是那个连锤子都拿不稳的“平安”？
王老三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他围着锻打台转了一圈，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铁坯。
铁坯烧得通红，但在他的老眼看来，却能分辨出其内在的变化。杂质比平时少了至少三成，密度也更高。如果说他自己打出的铁坯是掺了沙的泥块，那眼前这块，己经有了几分上好青砖的质感。
“你……”王老三喉咙有些发干，指着铁坯，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其实是个天生的铁匠胚子，之前一首在藏拙？
顾长安听到声音，停下动作，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和黑灰，露出一张略显稚嫩却异常平静的脸。
他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惊人，但早有准备。他喘着粗气，故作虚弱地说道：“师傅，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刚刚……好像忽然想通了点什么，感觉……就该这么打。”
“想通了？”王老三眯起眼睛，满脸不信。打铁是门苦功夫，靠的是千锤百炼，哪有什么一朝顿悟的说法！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安，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顾长安的眼神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疲惫，仿佛他自己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开窍”感到困惑。
最终，王老三冷哼一声，把这一切归结为走了狗屎运。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他嘴上刻薄道，“别以为打好了一块就了不起了，手艺活，靠的是稳定！继续打，打不完五十遍，照样没饭吃！”
说完，他背着手，踱回了屋檐下，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闭眼打盹，而是目光复杂地，一首盯着顾长安的动作。
顾长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火热的锻炉，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见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王老三的监视，不再是单纯的催促，而是多了一丝……审视和忌惮。
这就够了。
他看着自己面板上【基础锻造术】后面那长长的“/500”的熟练度上限，心中一片火热。
白色到绿色，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那如果……将这绿色的技能也肝满，又会变成什么样？
蓝色的光，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但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暖流可以恢复体力，却填不饱肚子。
顾长安看着自己仅有“7/500”的熟练度，又看了看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打铁，动静太大，还容易引人注目。而且，要将500点熟练度肝满，不知道要多久。
当务之急，是解决吃饭问题！
他眼珠一转，目光越过后院，投向了那个飘出淡淡米香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