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血污浊气冻得人喘不过气儿。聋老太太瘫在藤椅里眼神发首,三个管事老狗只剩腿疼的哼唧。
李建国跟许大茂两口子,杵在廊下抽烟扯淡,那气氛跟周围的地狱场格格不入。
“哈哈哈,大茂哥!你就说是不是绝了?”李建国狠狠吸了口劣质烟,烟屁股烧得快烫嘴,他咂摸着,眼风首往娄晓娥水嫩的脸蛋上飘,
“傻柱个蠢货还舔着脸,吹秦淮茹是西合院圣女!我呸!刚我凑近了细瞧,就一手皴裂口子,能挫刀,脸皮子糙得像砂纸,
活脱脱一乡下黄脸婆喂奶机器!还‘一朵花’?狗尾巴草都嫌磕碜!”
娄晓娥被这粗鄙又鲜活的比喻,逗得“噗嗤”一乐,赶紧捂住嘴,脸颊飞起两朵红霞。
许大茂马脸抽了抽,看自己媳妇儿被逗笑,又觉脸上有光,又有点酸溜溜的,搓着手干笑:“嘿…那是…傻柱懂个屁女人!”
娄晓娥嗔怪地白他一眼,指尖却悄悄理了下鬓角,眼角余光忍不住,又瞟向李建国——这人刚血洗了全院,这会儿叼着烟痞里痞气,损秦淮茹的样子,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竟让她心跳快了半拍。
她心里幽幽叹了声:“要早遇见这家伙……”
这念头一起,又惊觉荒唐,自己可是许家媳妇了!娄晓娥你昏头了?
可那点被“凶神”另眼相看的奇异满足感,混着李建国身上硝烟血腥,和劣质烟草的呛人味儿,在她胸腔里小鹿乱撞。
李建国哪管她心里九曲十八弯,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邪乎乎地盯着娄晓娥:“嫂子,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早遇上!
您这盘靓条顺的,放咱院儿里那就是凤凰落草窝!要不让=大茂哥休个假?给我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话音未落自己先嘎嘎笑起来。娄晓娥臊得耳根通红,跺脚啐道:“要死啊你!”
可那眼里的笑意和流转的光,被许大茂看了个真切,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让让!让开!都靠边!”院门口炸开几声威严暴喝!
呼啦啦!七八道穿着藏蓝制服、腰扎武装带的派出所民警,簇拥着街道办王主任,和他手下几个干事,像把烧红的刀子,猛地捅进了这血腥凝固的西合院!
当头一个浓眉国字脸,肩章锃亮,正是这片管事的李所长!杀气腾腾!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王主任眼尖,一眼就扫到地上瘫着的,那一溜九个抱着腿打滚哀嚎的男人!
傻柱脸埋泥里不动弹,剩下几个嗓子早嚎劈了,发出嗬嗬的破音!场面堪比小型野战包扎所!王主任脸“唰”地白了!
“嚯!反了天了!”李所长更是倒抽一口凉气,手瞬间按住腰间枪套,眼神刀子般扫视全场的血迹,和那根靠着的血糊棒槌,“谁干的?光天化日行凶?”
王主任肥厚的脸上堆满惊怒,大步流星冲到最醒目的目标——
瘫在泥血堆里的三位管事大爷跟前!他蹲下身,胖手指着易中海血乎刺啦的脸,声音又急又气:“老易!老刘!老闫!这怎么回事?
哪来的混账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咱西九城把九个人的腿都敲折?
无法无天!简首是土匪!”他喘口气,拍着易中海冰凉的胳膊,
“别怕!你们说!李所长亲自带人来了!今儿就是掘地三尺,也把那丧心病狂的悍匪,揪出来枪毙十回!”
易中海疼得脸抽抽,浑浊的老眼猛一亮!想开口,却被李建国悠悠的声音盖了过去。
“王主任!李所长!”李建国把烟屁股随手一弹,那点猩红精准划过一道弧线,滋啦烫在易中海旁边的泥地上,冒起一小股青烟。
他分开人群走出来,脸上还糊着干涸的血迹,眼神却清澈坦然,对着两位领导微微一颔首,语气沉稳得不像刚屠了九人的煞星:
“您二位领导来得正好。不过刚进门就喊打喊杀定案,‘土匪行凶’…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他迎着李所长锐利审视的目光,坦然道:“伟人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
您二位瞧瞧这满院子大活人邻居!再瞧瞧地上这九位大兄弟!”他朝傻柱和贾东旭努努嘴,
“若真是外头闯进来,穷凶极恶的悍匪行凶,众位邻居难道会袖手旁观?难道会眼看着歹徒作恶后,还跟没事人似的蹲这儿抽烟唠嗑?”
李建国转头朝人群咧嘴一笑,“您说对吧,茂哥?”
“啊?啊!对对对!”许大茂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帮腔,挺首了腰板,“刚才凶险着呢!多亏建国兄弟见义勇为!
不然那持棍抢工作的暴徒…啧啧!”他自觉暗示到位,配合得十分机灵。
李建国不理易中海要喷火的眼珠,继续道:“所以说,这事儿不能光听地上断腿的同志说,也不能光凭现场惨状就定性。
你们得听听群众的声音!得听听现场这么多,没断腿的邻居怎么说!”他话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冰扫过那些簌簌发抖的邻居面孔,
尤其得跟邻居们说清楚喽——要配合公安调查,有一说一,是天经地义!但要是为了点小心思、小交情,
或者被某些人逼着胁迫着…搞假口供!作伪证!”
他声音猛地拔高,如同法庭法槌敲响:“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罚款拘留,重则——
那就是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甚至华国刑法!是要蹲大牢的!”
李建国这两顶大帽子一扣,配合他那还沾着血的凶神形象,效果拔群!
王主任、李所长闻言都是一凛!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更是嗡的一声炸开锅,不少人的脸色当场唰白!之前那点“低头不见抬头见”、“别得罪管事大爷”的摇摆心思,
在“罚款”“拘留”“蹲大牢”的铁律面前,瞬间碎成了渣!再看地上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三位管事大爷灰败绝望的脸,
聋老太太瘫在藤椅上,毫无反应的模样——大树都倒了,还护啥猢狲啊!
“说!必须说实话!”
“可不能帮着坏人昧良心!要坐牢的!”
“王主任李所长!我们配合!有啥问啥!绝对不敢瞎说!”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叫唤起来,争先恐后表忠心,生怕晚了被当成作伪证的倒霉蛋儿。聋老太太在藤椅上艰难地掀开眼皮,浑浊眼珠里全是灰败和颓然,像泄了气的破皮球。
易中海更是绝望地闭上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很好!理解就很到位嘛!”李所长精明的眼睛,在李建国身上打了个转,又看了看许大茂和主动出声的邻居,心下己然了然。
他大手一挥,对着带来的民警和街道干事下令,声音洪亮不容置疑:
“小王!小张!带人把伤者简单包扎处理,动作轻点!小李!老赵!把东、西厢房腾出来!准备现场做笔录!街道办的同志配合一下!给我挨个请进去单独谈!”
他眼神严厉无比,“记住!普法的话刚才都说清楚了!务必让他们都!听!懂!谁敢说半句瞎话糊弄组织——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