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娄晓娥那声惊骇,到变调的闷哼钻过墙壁时,李建国浑身汗毛“唰”地根根倒竖!那动静像淬了冰的钩子,瞬间钩出了他前世,被扫黄警察破门而入的恐怖记忆!
跑!肾上腺素狂飙!他甚至没看清脚下,身体己如同被抽飞的陀螺,闪电般向后弹射!
带钉的旧布鞋,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一个趔趄,“呲啦”一声刮掉块墙皮!他硬是凭着一股亡命徒的本能拧腰回正,“砰”地后背重重砸在冷硬的炕沿上!
剧痛都被求生欲压了下去!左手条件反射地,抄起枕下那柄寒光凛冽的菜刀,右臂同时猛地抡起破棉被,“呼啦”一声将自己连头带脚,裹成了粽子!
“轰隆——咚咚咚——!”
一连串砸墙、跌倒、拽被子的巨响,在死寂的夜里如同爆豆般炸开!隔着那堵薄如纸皮的土坯墙,清晰得像是敲在娄晓娥耳膜上!
炕上那床补丁摞补丁、带着浓郁汗馊味的破棉被,此刻成了李建国唯一的护身符。他像个最蹩脚的演员,紧紧裹着“戏服”,全身僵硬地摊平,随即——
“呼……呼噜……呼噜噜……!”
震天响的呼噜声,以最夸张、最突兀的方式,如同破锣般硬,从他嗓子眼里挤了出来!每一声“呼噜”都带着,刻意放大的停顿和变调,力求营造出“老子睡得昏天黑地啥都不知道”的假象!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紧贴在冰凉油腻的后背上。
隔壁卧室。娄晓娥攥着刚抓起的碎花衬衣,纽扣扣错了两个,光洁的脊背,绷得像块冻僵的钢板。
墙那边那串跌跌撞撞、砸锅卖铁般的噪音,还有此刻这硬挤出、浮夸到刺耳的呼噜……
每一个音符都像重锤,狠狠砸碎她最后一丝侥幸!不是耗子!就是那个煞星!李建国!
一股混杂着极致羞愤,和被人当猴耍的怒火,如同滚烫的岩浆,猛地冲上她脑门!她甚至忘了穿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死死抠进掌心!
她赤着脚,一步一顿,像幽灵般无声息地,挪到那堵罪恶的墙前。那双刚才还因,未褪而带着水汽的杏眼,
此刻冷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钉在花生米大小的新鲜孔洞上!
洞里一片漆黑。只有那做贼心虚的、忽高忽低的呼噜声,像破风箱拉朽木般固执地响着。
娄晓娥咬紧下唇,身体前倾,几乎把整张脸都凑了上去,灼热的呼吸喷在粗糙冰凉的土坯上。她要看看!看看这装睡的畜生,此刻是什么德行!
昏黄的油灯光艰难地,爬过狭窄的孔洞,吝啬地在那头投下模糊的光斑。
破炕。破被。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还有……被子中间……
嗡!
娄晓娥脑子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所有怒火和羞耻,都被这意外画面摁了暂停键!
那被子的中央位置……赫然鼓起一个高高耸立的、轮廓分明的……帐篷?
形状……尺寸……结合刚才她自己的行为……
一股更加荒唐、灼热、带着巨大认知冲击的混乱感,瞬间淹没了她!脸“腾”地一下烧得滚烫!她触电般猛地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
“他……他这是……?难道刚才真睡着了?是在做梦?梦到……?”娄晓娥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混乱又让她面红耳赤的念头。
那突兀又巨大的凸起,配合着这浮夸的呼噜……巨大的认知撕裂,让她陷入短暂的茫然——难道……真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呵……”
一声短促、冰冷、带着无尽讥诮的轻笑,猛地刺破这短暂的、诡异的气氛!
娄晓娥眼中那点慌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被戏耍后点燃的、更猛烈的毒火!
好!装是吧!装睡是吧!还装出这副样子来恶心我?真当我娄晓娥是任你搓圆捏扁的傻白甜?
她不再看那孔洞一眼,果断弯腰,纤细的手指如铁钳般抠起地上,散落的一块泥块。指尖用力一摁!
那还带着冰冷夜露的、黏腻的泥巴团,被她狠狠地、精准地填回了那个耻辱的孔洞!碾实!抹平!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缝隙!
做完这一切,娄晓娥首起身,看都没再看那堵墙一眼,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她走到床边,没有看鼾声如雷的许大茂一眼,吹熄了桌上摇曳的油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她静静地站在床边,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冰冷的寒星,死死钉着那堵被填平的墙。
唇边,一丝冰冷彻骨、带着刀锋般锐利的弧度,无声地勾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隔壁小屋。
只有那做作的呼噜声,还在卖力地“呼噜…呼噜噜…”地硬撑,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中,裹在被子里的李建国竖着耳朵,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在肋骨上的“咚咚”声。隔壁骤然熄灭的灯光和死寂,像无形的绞索,勒得他喘不过气。
预想中的咒骂、踹门、哭嚎都没有来……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发现了!绝对发现了!这死寂比怒骂更可怕!
李建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装睡的戏码必须撑下去!不能停!他强迫自己加大“呼噜”的音量,同时紧闭的双眼,在棉被的黑暗里猛地睁开!
一只汗涔涔的手死死攥着菜刀柄,另一只手神经质地抓住被角——他总觉得下一秒,那堵墙会被某种力量轰然推开!
就在这时!.
一阵极细碎、压抑到极点、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女性低吟声,如同游丝般,再次顽强地钻过土墙的细小缝隙,飘进了李建国绷紧的耳膜!
“嗯……唔……”那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带着细微的呜咽,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委屈的哭腔,
像羽毛尖儿搔过心头,精准无比地撩拨着,男人最原始的神经!
轰!一道滚烫的闪电猛地,劈中李建国的天灵盖!浑身血液瞬间冲向脐下三寸!被子中间那个刚刚被迫营业的伪装道具,
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的魔鬼,瞬间肃然起敬!支棱起的角度更加嚣张跋扈!差点把被子顶翻!
“操!” 李建国心里疯狂咆哮!喉咙发紧!小腹一股邪火蹭蹭往上窜!
前世夜店里听惯的荤话脱口而出:“娄小娥!你他妈真是……妖精变的?”
理智在疯狂的警报!身体的本能却在咆哮!他像条被架在火上烤的鱼!巨大的心理挣扎和生理冲动在他脑子里激烈交锋!
她这是试探!绝对是试探!可……这招也太他妈毒了!
黑暗中,一丝难以抗拒的魔性诱惑攫住了他。鬼使神差般,那只攥着被角的手松开了。黑暗里,两根手指,如同不受控制的、探路的触角,缓慢而坚定地……
竖了起来!在冰冷的黑暗中,朝着隔壁的方向,勾勒出一个极其猥琐又挑衅的姿态!
这动作做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可那黑暗里仿佛燃烧的燥热,烧干了他最后一点羞耻心!
对面,卧室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李建国竖着耳朵,连呼吸都屏住了。时间一分一秒的爬过,如同钝刀子割肉。
突然!那孔洞处传来极其细微的“簌簌”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挖掘?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如同炸雷在李建国紧绷的神经上爆开!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意识到什么!那婆娘……根本没睡!她熄灯是故意的!她在干什么?
“操!上当了!” 李建国亡魂皆冒,一个鲤鱼打挺就想往炕下蹿!
晚了!
一根尖锐的、带着冰冷泥土腥气的筷子尖,如同毒蛇吐信,己经“噗嗤”一声,无比精准而迅猛地,捅穿了刚刚被填上的孔洞!
新鲜的、的泥土碎屑,“噗”地一声被顶飞!筷子尖还在洞口恶毒地搅动着,扩大着战果!动作粗暴,带着一股赤裸裸的、戏谑的恶意!
李建国的动作僵在半空,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一只眼睛,己经迫不及待地、如同饥饿的野狗般,猛地怼上了那个重新敞开的洞口!
冰冷光滑的触感。
那是一只……人的眼睛?不!不对!
视线豁然开朗!穿透筷子搅开的硝烟!李建国那只惊恐万状的眼珠子,正正好好,对上了——
一米开外!黑暗中!赤脚站在冰冷泥地上,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盯着洞口,嘴角噙着一抹冰冷刺骨、带着洞悉一切嘲讽的娄晓娥!
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居高临下,如同看着一只掉进陷阱的蛐蛐!
哪里还有半分情动?半分茫然?只有赤裸裸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嗡!李建国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哗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攥着菜刀的手心全是滑腻的冷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巨大的恐惧,和被抓现行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芭比Q了!彻底玩完了!人家挖好坑,就等着他伸头!
巨大的绝境下,李建国那点混不吝的劲儿,反倒被逼了出来!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尖叫,也压下铺天盖地的恐惧,
那只怼在洞口、因极度惊骇而微微颤抖的眼珠子,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喉结剧烈滚动,扯着干涩到冒烟的嗓子,
对着洞口那边戏谑的目光,艰难地挤出一句混着涎水音的干涩招呼:
“嗬,小、小娥嫂子,晚、晚上好啊?您……您也……偷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