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晃来晃去的,像是被抬着走,后来又被放在什么地方,有人为她净身更衣……一通折腾下来,神志渐渐清晰。
她没睁眼,恍恍惚惚地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有人在混乱中推了她一把,绝对不是失手,因为下手极狠,那力气之大,必然是铁了心要她下水,可惜当时没看清楚是谁。
但她不傻,紧急关头把傅沉莹拉了下去,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拉的是谁,直到在水里沉沉浮浮时听到有人喊“四姑娘”才知道。
其实不管是傅沉莹还是傅沉薇,对她来说都一样。多一个人陪着,就多一分被援救的希望,要不然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梅巧,希望实在不大。
“孙大夫,要不要紧?”傅老夫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老夫人放心,都无妨,好生捂着,别再着凉,今天不发热不咳嗽就没事。”一个陌生的老者声音响起。
“那就好,有劳孙大夫了。”傅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客气了。”孙大夫回答。
几句客套话后,孙大夫留下一个驱寒安神的方子就离开了。
这时有人进来,是熟悉的脚步声。
“老夫人,您看这个……”陆妈妈轻声道:“这是丫鬟服侍四姑娘更衣时,掉出来的。”
傅老夫人望了过去。
一阵短暂的静寂后,傅老夫人长长地叹息,“四丫头现在怎样了?”
陆妈妈道:“四姑娘情况比三姑娘好,在隔壁躺着没睡。”
“走吧,我去看看。”傅老夫人站起来,带着陆妈妈出门去了,临走时吩咐丫鬟好好看着傅沉烟,一旦醒来,立刻告知。
傅沉烟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等老夫人离开后屋里空无旁人了,方才慢慢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两位姑娘落水,梅巧施救。三人牵牵扯扯的上了岸,浑身湿透。被送到傅老夫人的屋里,傅老夫人心疼坏了,忙不迭的安排丫鬟打水擦身,换了干净衣裳先捂着。
梅巧本身是个丫鬟,本没有被人伺候的资格,但她救主有功,傅老夫人也高看她三分,遣了丫鬟去服侍。
傅沉莹虽然清醒着,但她是四姑娘,平时更衣还有人服侍呢,眼下浑身湿透更是一堆人围着她转。偏偏这时候,从她脱下来的湿漉漉的衣服里掉出一件东西。
帕子。
——被剪了一刀的、绣着不老松的帕子,若是细闻,隐约还能闻出淡淡的麝香味。
好奇的丫鬟们拿着帕子左看右看,觉得不对。
傅沉莹看到却见了鬼似的先是连退两步,接着却又扑过去抢,恰恰就被进门的陆妈妈撞上。
上次三位姑娘哭着在老夫人面前争执帕子时,陆妈妈就在场。此刻一看帕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脸色都变了,却是镇定地没说什么,取了帕子就走。
傅沉莹做梦也想不到,那条自己亲自放进傅沉烟妆盒里的帕子,怎么会时隔数日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么巧!
不早不晚自己落水、被人更衣、被发现……顺理成章的摆在老夫人面前。
她被丫鬟们扶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帕子,直到傅老夫人和陆妈妈进来。
傅沉莹痛哭不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沉烟听着隔壁的哭泣声,半晌后,望向了床畔悄悄抹眼泪的母亲。
“娘——”傅沉烟轻唤,伸手去拉她衣袖。
罗氏在刚进屋。本是忍着心疼默默掉泪,乍然听到女儿声音,反倒哭出声来,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怎么这样不小心?可见娘教你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傅沉烟见母亲伤心,也觉愧疚,“娘,我听进去了。”
可听进去了又有何用?防不住旁人暗里的心思。
母女俩的说话声传出,守在门口的丫鬟喜不自胜,激动地跑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