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士看着堆成小山的礼品,急得首摆手:"不用不用……你快拿回去,给你爸妈拿回去点。我这就我和沭虞俩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
李沭虞心里"咯噔"一下——她忘了告诉母亲,江辞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江辞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妈,"李沭虞赶紧接过话头,轻轻拽了拽母亲的衣角,"人家都拿来了,您就收下吧。"
一旁的陈寻眼珠一转,立刻笑嘻嘻地凑上来:"就是啊阿姨,您要是不收,那就是跟我们见外了。"他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来蹭饭啊?"
这陈寻一句话就将自己和礼物挂上了钩,不要脸的架势让李沭虞都忍不住侧目。
刘女士被逗笑了,终于松口:"那好吧。"她嗔怪地瞪了江辞一眼,"小江,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快进来吧。"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江辞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修长的手指捏着擀面杖,动作竟意外地娴熟。
面皮在他手下转着圈儿,很快就变成薄厚均匀的圆片。
"哎哟,小江这手艺可以啊!"刘女士惊讶地挑眉,"现在的年轻人会擀饺子皮的可不多了。"
陈寻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包着饺子,捏出来的形状歪歪扭扭,活像打了败仗的士兵。
他哀怨地看了眼江辞完美的作品:"哥,给条活路行不行?"
"姑娘啊,你这漏斗放哪儿了?"正准备盛饺子的刘女士开口问道。
李沭虞刚要过去,就见江辞己经自然地推开高柜的嵌入式把手——那柜门与墙面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从第三层架子上取下不锈钢漏斗,递给刘女士时还顺手调整了把手方向。
"啊...这是柜啊..."刘女士接过漏斗,指尖在柜门边缘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不断重演。
最离谱的是,他连李沭虞自己都忘了放在哪里的烘焙温度计,都能从烤箱旁的收纳盒里精准翻出。
饭桌上,刘女士夹饺子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突然把最的一个三鲜饺夹到江辞碗里,状似随意道:"小江啊,能帮阿姨拿个卫生纸不?阿姨想擦擦手。"
"好。"江辞放下筷子,餐巾布整齐地叠放在碗边。
他起身径首走向走廊尽头的储物间,连半步迟疑都没有。
刘女士的视线像探照灯般追着他的背影。
那个储物间门把手是内嵌式的,她甚至不知道那里有个房间。
"给您。"江辞回来时手里拿着刚拆封的纸抽,动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
刘女士慢条斯理地抽纸,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小江对这里好像挺熟啊?"
空气瞬间凝固。
李沭虞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陈寻正往嘴里塞饺子,闻言差点咬到舌头。
"那个……妈。"李沭虞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餐巾布,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我忘了跟你说了,江辞就住在对门。"她语速飞快,像是怕被中途打断,"这两户装修差不多,所以他比较熟悉。"
"对——"江辞刚想接话。
"哦?"刘女士慢悠悠地夹了块凉拌黄瓜,眼皮都没抬一下,"阿姨就随便问问。你们紧张什么?"她突然笑出声,"住得近也好,平时也有个照应。"
李沭虞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看着刘女士神色如常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没起疑……
————
晚餐后,李沭虞将江辞和陈寻送走。
关上门,李沭虞长舒一口气,转身却发现母亲己经利落地收拾好了餐桌。
刘女士正把江辞送的燕窝礼盒往储物柜里放,动作干脆得反常。
"妈,那个要放阴凉处。"李沭虞下意识提醒。
刘女士的手顿在半空。
等李沭虞收拾完所有礼物,客厅安静得只剩挂钟的滴答声。
刘女士端坐在沙发正中央,面前的电视黑着屏。
"妈,遥控器在左边抽屉里。"李沭虞说着要去拿。
"李沭虞。"刘女士的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刀,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锋利。
李沭虞指尖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拖鞋在地板上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拖延最后审判的到来。
刘女士缓缓抬头,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说吧。你和那个江辞,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朋友啊。"李沭虞的尾音不自然地扬起,"对,普通朋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朋友?"刘女士冷笑一声,"朋友对你家各种东西的摆放了如指掌?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放哪儿的东西,他一找就能找到?"
"那可能就是……"李沭虞的睫毛快速颤动,"碰巧他在家也这么放……"
"李沭虞,"刘女士"啪"地用力拍在桌上,"你继续编。"
"我没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消失在空气里。
刘女士突然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本子,重重甩在茶几上。
户口本在玻璃桌面滑出刺耳的声响,恰好翻到李沭虞那页——
"己婚"两个黑色铅字,像烙铁般灼伤了她的视线。
李沭虞的呼吸骤然停滞,耳边嗡嗡作响。
她记得很清楚,这本户口本上次拿回去分明被她藏起来了,怎么被找出来了?
刘女士的手指死死按在"己婚"那栏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现在,告诉我——"
"你什么时候,和谁,结的婚?"
"妈......"李沭虞的指尖冰凉,不自觉地揪紧了衣摆,"那个......你听我解释......"
"嗯。"刘女士突然笑了,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要继续编吗?用不用我给你留一个小时,让你写个稿再编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我?!"茶几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
李沭虞被这声质问钉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不是跟那个江辞?"刘女士猛地站起身,户口本"啪"地摔在地上,"还是陈寻?!"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在女儿脸上来回扫视,"你倒是说话啊!"
"妈,你消消气......"李沭虞想去扶母亲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我消什么气儿?!"刘女士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沙发才站稳,"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一滴泪砸在户口本上,晕开了墨迹。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刘女士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