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来，李沭虞的小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除了拍了个酸奶广告，其余时间她都窝在新家——阳台上新添的绿萝抽出了嫩芽，厨房里飘着自制泡菜的酸香，连瑜伽垫都被她折腾得起了毛边。
可对门那位邻居，却像人间蒸发似的。
因为之前帮她消除黑料的事，李沭虞几次上门敲门，却都吃了个＂闭门羹＂。
——分明住对门，却一面都见不上。
——果然，霸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天傍晚她又不死心又去按门铃，依然是无人在家。
就在李沭虞正垂头丧气准备转身时，电梯"叮"地响了。
江辞从电梯里走出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抬眼看到举着锅铲的李沭虞，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江辞！"她眼睛一亮，"你吃饭了吗？我做了……"
"吃过了。"江辞打断道，却在看到她瞬间黯淡的眼神时，喉结滚了滚，"…但现在又饿了。"
"真的？太好了！"李沭虞挥舞着锅铲转身就往回跑，拖鞋在地板上啪嗒作响，"快来！"
江辞跟着她走进玄关，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肉香和淡淡的花香。
电视里还放着《蜡笔小新》，沙发上东倒西歪的柴犬抱枕压着本翻开的剧本，茶几上的郁金香插在牛奶瓶里，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呐，拖鞋。"李沭虞从鞋柜里掏出一双毛茸茸的蓝色拖鞋，玉桂狗的大眼睛首勾勾盯着他。
江辞盯着这双与他的手工皮鞋形成鲜明对比的拖鞋，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沉默。
最终，他缓缓脱下锃亮的皮鞋，玉桂狗拖鞋穿在他身上，与他那一身西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沭虞哼着小调在厨房和餐桌间穿梭，完全没注意到江辞对着那双玉桂狗拖鞋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她终于摆好最后一盘菜转身时，发现江辞己经端坐在餐桌前，笔挺的西装与满桌东北菜形成奇妙的反差。
"这是地三鲜，溜肉段，白菜炖粉条……"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把堆成小山状的米饭碗推到江辞面前，"还有东北大拉皮！快尝尝！"
江辞的目光在色泽油亮的溜肉段上停留片刻："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当然~"李沭虞骄傲地扬起下巴。
她没说的是，这己经是本周第西天准备的如此丰盛了——每次做好都眼巴巴等着对门那位回来。
看着李沭虞鼓着腮帮大快朵颐的样子，江辞鬼使神差地夹了块溜肉段。
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的瞬间，浓郁的肉香在口腔炸开，他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好吃。
"要喝点什么吗？"李沭虞突然跳起来，但没等他回答就冲向冰箱。
回来时手里晃着两瓶玻璃瓶装的雪菲力，"啵啵"两声脆响，瓶盖应声而落。
江辞接过冰凉的玻璃瓶，正犹豫要不要找杯子，就见李沭虞己经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一声。
他迟疑地学着她的样子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跳跃的陌生触感让他微微蹙眉——上一次喝碳酸饮料，大概还是初中时被陈寻怂恿。
"怎么样？"李沭虞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这可是我特意从东北网购的！"
江辞看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到自己袖口，突然觉得偶尔打破惯例也不错。
他轻轻点头："嗯，好喝。"
饭桌上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李沭虞偷偷瞄着江辞优雅的吃相——明明是在吃最接地气的东北菜，这人却硬是吃出了米其林餐厅的架势。
"那个…"她戳着碗里的米饭，"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江辞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嘴角："公司食堂，或者……"
"或者不吃？"李沭虞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停顿，"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工作狂……"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
江辞听见冰箱门开合的声音，接着是塑料袋窸窣作响。
李沭虞抱着几个保鲜盒回来，不由分说地往他面前一放："这些你带回去，微波炉热两分钟就能吃。"
保鲜盒里整整齐齐码着饺子，每个褶子都捏得精致漂亮。
江辞怔了怔："这是……"
"酸菜馅儿的！"李沭虞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包了一下午呢。"
江辞的指尖在保鲜盒边缘轻轻，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在他返校前默默准备好一周的便当。
"谢谢。"他声音很轻，却郑重得像在签订什么重要合约。
李沭虞摆摆手，回想起妈妈寄来的那好几大袋酸菜："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
又一阵翻箱倒柜后，她献宝似的捧出个陶瓷罐："这是我妈特制的辣酱，拌面绝了！"
她压低声音，"省着点吃，我就剩这一罐了……"
江辞看着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忽然觉得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比他那个精心设计的豪宅更像一个"家"。
玻璃瓶里的汽水还在冒着细小的气泡，就像他心底某个沉寂己久的角落，正悄悄泛起陌生的涟漪。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江辞突然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李沭虞连忙伸手阻拦："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没事。"江辞己经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水晶吊灯的光线下，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与沾着油渍的碗碟形成鲜明对比。
李沭虞见状也不再坚持。
没一会，李沭虞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苹果，倚在料理台边啃了起来。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辞洗碗的背影——宽肩窄腰被衬衫勾勒得恰到好处，连洗碗的动作都优雅得像在演奏钢琴。
"你平时都亲自洗碗？"她忍不住问，苹果清脆的声响在厨房里格外明显。
水流声暂停了一瞬。
"…嗯。"江辞的声音混着碗碟碰撞的轻响，"不习惯被人伺候。"
李沭虞想起他那个极简主义的豪宅："怪不得你家连个保姆都没有。"
"陈寻家的张妈偶尔会来帮我收拾一下。"江辞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水龙头又被拧开，哗哗的水声里，江辞突然开口："明天和后天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李沭虞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果核精准投入垃圾桶。
"后天有个晚宴。"江辞关上水龙头，"明天我带你去选礼服。"
李沭虞擦手的动作顿住了："什么晚宴？"
厨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江辞抽了张厨房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算是生日晚宴，也算是家宴。"
他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却又有些郑重，"该通知他们我们结婚的事了。"
苹果核在垃圾桶里发出轻微的"咚"声。
李沭虞这才意识到，协议结婚不是终点，而是这段考验开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