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青铜棺椁的刹那,潭水骤然凝结成冰。
林若瑶的瞳孔中倒映出棺盖缝隙渗出的猩红雾霭,那雾气竟幻化成她梦中反复出现的黄金面具。
只是这次,面具下赫然是她的脸。
“别碰那东西!”容昭的传音铃震得耳膜生疼,却阻不住她将手掌贴上棺沿。
怨气如毒蛇般钻入血脉,却在触及心脏的瞬间被更暴戾的气息撕碎。
林若瑶的喉咙不受控地发出尖啸,前世记忆如碎镜扎入灵台:
红衣女子跪在血泊中,金簪刺穿新郎的咽喉,喜烛将满地鲜血映成蜿蜒溪流。
“三百年来吞噬西十九个修士……”毒舌仙尊的警告忽远忽近。
幻象轰然破碎,林若瑶的指甲己深深抠进棺椁裂缝。
她盯着容昭苍白的脸,突然笑得癫狂:“都死了千百年还学不会安分,活该被人掘坟鞭尸!”
青铜棺椁应声炸裂,九道封印锁链寸寸崩断。
滔天怨气被青光吞噬的刹那,她看清棺底铭文。
那是用她心头血写就的婚书,落款正是云岚宗开山祖师的名讳。
青铜棺椁碎片如蝶翼纷飞时,一缕幽蓝魂火突然缠上林若瑶的指尖。
嫁衣襟口处渗出温热血珠,在潭水表面凝成"沧溟"二字。
"瑶儿可知,你周岁时总爱扯这并蒂莲暗纹?"母亲残魂的虚影自血字中浮现,袖口还沾着林若瑶记忆中的桂花香,"你爹当年把玉璧碎片缝在此处..."
话音未落,林若瑶后颈锁龙钉突然暴起青光。
前世画面血淋淋地撕开。
暴雨夜的祠堂里,母亲用金簪挑断嫁衣丝线,窗外闪电照亮父亲与黄金面具人的密约:"待她及笄,便取青龙血脉唤醒玉璧!"
林若瑶浮出水面的时候,嘴唇己经变成了妖异的深蓝色。
她扒着潭边湿滑的岩石,朝着容昭挑起眉笑了一下:“公子刚才说剖心案?难不成每个和你单独相处的女子都会丢了心脏吗?”
容昭突然掐住了她的下颌,指尖亮起了照妖的法印。
林若瑶既不躲也不闪,任由那道金光没入了自己的眉心,反而把染着血的嘴唇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检查得这么仔细,莫不是想亲自动手取走我的心肝?”
朱砂痣突然淌下了血珠,容昭踉跄着松开了手,背后的问心铃叮叮咚咚地乱响起来。
林若瑶的脑中响起了仙尊的尖叫声:“他的道心动摇了!快骂他祖宗十八代!”
“容公子这病怏怏的样子,”她吐出了嘴里的血水,“你们云岚宗是专门收那些短命鬼吗?”
潭边的古树突然被剑气拦腰斩断,林若瑶看着钉入岩壁的银色剑穗,终于认出这是话本里提到过的“雪鸿掠影”。
三年前论剑大会的魁首信物。
容昭擦去了朱砂痣渗出的血,剑气在他的周身凝聚成了纷纷扬扬的鹤羽,说道:“姑娘可知道,这棺中葬的是我们派开山祖师的道侣?”
林若瑶正要反驳回去,神识突然被拽进了一个幻境里。
在一个满眼都是红绸的洞房中,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正用金簪划开新郎的咽喉,喜烛的光把地上的血泊映照成了蜿蜒的溪流。
“这个疯女人被心魔反噬,临死前用禁术把怨气封在了棺椁里。”仙尊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三百年来己经吞噬了西十九个修士……”
幻境破碎的时候,林若瑶发现容昭的剑尖正抵在她的心口。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十二重剑阵的虚影,却一首没有落下来。
“公子在犹豫什么?”她突然握住剑刃往前送,“就像这样,剖开看看我这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鲜血顺着剑身滴在了容昭袖口绣着的银鹤上,竟然把袖口灼出了焦黑的孔洞。
他像是被烫伤了一样撤回了剑,却看见林若瑶心口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怪物……”崖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林若瑶抬头,看见一个御剑而立的黄衫少女,少女腰间挂着和容昭同源的玉牌,此刻正惊恐地指着林若瑶眉心浮现的红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