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棠下落

庭审整整持续了七天,每一天法庭里都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息。

当最后一位证人,那个从砖窑厂侥幸获救的智障劳工,结结巴巴、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被残忍摘除一颗肾脏的悲惨经历时。

整个法庭瞬间被悲愤的情绪所笼罩,就连一向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法警,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

宣判那天,法庭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正义的裁决。

陈金山被法警押入法庭时,依旧高昂着头,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他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土皇帝。

可当法官神情严肃,开始宣读判决书的那一刻,他的背脊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着,一点一点地佝偻了下去。

“……故意杀人罪、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强迫劳动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听到这些判决,陈金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突然发疯似的挣脱法警的束缚,像一头困兽般疯狂地扑向证人席。

嘴里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周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法警们迅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他制服,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他拖出了法庭。在一片混乱之中,周槐清楚地看到,这个曾经让他们胆战心惊、闻风丧胆的恶魔,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深深的恐惧。

三个月后,在陈金山被执行死刑的前夕,周槐获准与他进行最后一次会面。

死刑犯会见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金山穿着那身醒目的橙色囚服,手脚都被沉重冰冷的镣铐紧紧禁锢着。

曾经那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气焰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完全没了昔日的张狂。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陈金山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打破了沉默。

周槐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顿,“我来,是为了打听我妹妹的消息。”

陈金山眼皮微微一抬,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你妹妹是谁?”

“周棠。”周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狠狠挤出来的。

“哈哈哈,有点意思。不过我玩过的女孩,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对不起,我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陈金山扯着嗓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那笑声在狭小的会见室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周槐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强忍着内心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缓缓说道:“陈金山,你作恶多端,犯下的罪孽数都数不清。但周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记性好得很,尤其是对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别跟我装糊涂,我今天一定要从你嘴里知道她的下落。”

陈金山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突然,他情绪又变得异常激动,涨红了脸嘶吼道:“你们三个小杂种毁了我一辈子的事业!你们那些贱民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给你们工作,给你们饭吃……”

“我在问你我妹去哪了?”周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怒地咆哮着,那声音仿佛要将这会见室的墙壁都震塌。

陈金山邪笑着看着周槐,那笑容里充满了挑衅,却始终没有回答。

“时间到。”工作人员冰冷的声音在会见室里突兀地响起。

周槐狠狠地瞪了陈金山一眼,转身,迈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步子走出会见室。

看守所门口,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下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可周槐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满心都是彻骨的寒冷。

他瞧见沈佳宇和陈小刀正站在车旁等他。

“最后的手续办完了?”陈小刀一脸关切地迎上来问道。

周槐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下传来:“嗯,明天执行。”

陈小刀一听,先是猛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突然仰起头,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哈哈大笑:“七年了啊……终于……”

周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像被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死死压着。

因为他始终心心念念着妹妹周棠,她的下落就像一块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耷拉着脑袋,连车都没上,就闷着头,失魂落魄、没精打采地朝着远处走去。

沈佳宇瞧着周槐那孤独、落寞的背影,心里十分明白他为何如此痛苦。

自从获得预知能力后,沈佳宇就无利用这能力寻找过周棠的踪迹。

从预知的画面中,他得知周棠被拐后,被卖到了一个偏远的乡村,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老光棍做老婆。

如今,周棠己经生育了两儿一女,好在那老光棍对她还不错,她过得也较为满足。

这件事沈佳宇一首瞒着周槐,就怕他一时冲动,强行介入,反而破坏了周棠现有的平静幸福生活。

不过,眼下周槐这副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的模样,如果再不说,沈佳宇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最终,沈佳宇还是把真相告诉周槐,至于周槐要怎么选择,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车子缓缓驶入临江县城区时,沈佳宇打破了车内沉闷压抑的气氛:“周哥,快过年了,回清河镇看看吧。”

周槐的视线从车窗外缓缓收回,微微皱了皱眉头:“是该回去看看了……”

陈小刀从前排座位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地说:“是啊周哥,你爸妈肯定想你想得不行了。老三说得对,咱们都该回家看看了。”

周槐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车门把手,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前些天,给你俩各订了一辆车,明天就可以提,你们看看喜不喜欢。”沈佳宇调出手机订单,伸手递给陈小刀。

陈小刀接过手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说:“嗯,不错不错,不愧是老三,眼光就是毒辣。”说着,又把手机递给周槐,“周哥,你瞅瞅。”

“我都行。”周槐并没有接过手机,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迷茫。

陈小刀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大声说道:“靠!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现在开公司当总监,非得把族谱第一页改成我的名字不可!”

车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就连心情沉重的周槐,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沈佳宇透过后视镜看着周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预知中那个梳着羊角辫、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他知道,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慢慢去愈合,而家人的温暖,无疑是治愈一切的最好良药。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向大地,沈佳宇就开车送他们各自去提车。

自己正准备开车前往苟边村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李诗雅焦急的声音:“沈先生,我在你公司,听公司的人说你要回老家?”

沈佳宇握着方向盘,微微一愣,旋即答道:“是啊,快八年了,都没回去给爷爷好好磕个头、扫扫墓。”

“那个我…我想跟你一起。可以吗?”李诗雅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像是生怕被沈佳宇拒绝。

沈佳宇犹豫了一下,试图委婉拒绝:“李小姐,这恐怕不太合适。再说我这么多年没回去过,都不知道村里现在通没通电,也不知道有没有5G网络,更不知道路况怎么样。而且我驾照没拿多久,在城里开开还行,山路的话,我真怕出意外。”

“没关系的!我可是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了,我来开车!”李诗雅的语气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沈佳宇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劝说道:“李小姐,你可是千金大小姐,哪能吃得了村里的苦,村里穷得叮当响,最主要的是还没地方住,还是算了吧。”

“佳宇,我…”李诗雅轻轻唤道,那声音温柔而亲昵。

沈佳宇听到这一声亲昵的“佳宇”,心里猛地一动,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一时间竟有些心花怒放,但还是强自镇定,故作平静地说:“就这样,我挂了哈,咱们年后再见。”

“不…我现在想见你,我在公司等你。”还没等沈佳宇回应,李诗雅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沈佳宇握着手机,愣神了好一会儿,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奈,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调转车头,往前瞻咨询驶去。

到了前瞻咨询门口,就看见李诗雅穿着一身利落的休闲装,背着个小巧的背包等在那里。

看到沈佳宇下车,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快步迎了上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佳宇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真拗不过你,不过先说好,要是路上太辛苦,可不许抱怨。”

李诗雅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