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
青林县金辉大厦建筑工地，烈日炙烤着钢筋水泥。
陈小刀站在未完工的32层楼板边缘，安全绳系在腰间，俯瞰整个城市轮廓。
作为前瞻咨询总监，他身着定制西装却毫不介意工地的尘土，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审阅着结构图纸。
"B区钢构节点的焊接工艺需要调整。"他对身旁的工程师说，声音在安全帽下显得沉闷，"按现有参数，抗震性能不达标。"
工程师擦着汗点头："陈总眼力真毒，这都能看出来。"
陈小刀没有回应。
七年前在砖窑厂的经历，让他对任何结构缺陷都有种本能的警觉。
那里倒塌的窑洞曾活埋过三个工友。
助理小林匆匆走来，递上一份文件夹："陈总，刚收到合作方金辉建工的资质文件，法人代表叫张德标。"
"名字有点耳熟..."陈小刀接过文件，突然瞳孔骤缩。
营业执照复印件上，那个左脸带疤的中年男子照片赫然是七年前的砖窑厂总管张彪！
照片里的张彪穿着笔挺西装，但左脸那道蜈蚣状的疤痕丝毫未变。
那是被逃跑劳工用铁锹砍伤的印记。
陈小刀记得清楚，因为那晚张彪用烧红的铁棍，当众烙穿了那个劳工的手掌。
"会议几点开始？"他强作镇定地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半小时后，在项目部会议室。"小林指向远处的彩钢板房，"张总说亲自接待您。"
陈小刀借故去洗手间，锁门后立刻拨通沈佳宇电话："老三！金辉建工老板是张彪！他用'张德标'的假名洗白了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确认是他？"
"那道疤我死都认得。"陈小刀压低声音，"他现在做正经工程，但我路过材料堆场时，看到三个少年被关在集装箱里！手腕上的电子镣铐跟我们之前戴的一样。"
键盘敲击声从听筒传来："查到了，张彪三年前注册公司，承接政府工程做掩护。周哥正好也在青林县出差，己通知他往你那边赶。"
挂断电话，陈小刀用冷水拍脸。
镜子里的男人西装革履，与七年前那个满身鞭痕的"牲口26号"判若两人。
但记忆如潮水涌来，黑暗的小黑屋、馊臭的饭食、张彪的皮靴踩在断指同伴手上的脆响...
整理好领带走出洗手间，迎面撞上一个穿花衬衫的身影。
张彪脸上的蜈蚣疤在阳光下狰狞可怖："陈总监？久仰啊！"
握手时，张彪突然用力一拽，凑近低语："'牲口26号'，七年不见，混得人模狗样了？"
陈小刀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当年砖窑厂给每个劳工烙的编号，张彪竟还记得！
项目部会议室内，空调嗡嗡作响。
张彪将茶水推到陈小刀面前："陈总对我们工地还满意吗？"
"整体不错。"陈小刀强迫自己首视对方眼睛，"但B区混凝土取样检测不合格，需要重新浇筑。"
"哈哈哈！"张彪突然大笑，转头对副手说："听到没？前瞻的专家就是专业！"突然变脸凑近陈小刀："当年你逃跑时，是不是也这么会挑毛病？"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陈小刀佯装困惑："张总认错人了吧？"
"装蒜！"张彪猛地掀翻茶杯，"你右耳后那个烫伤疤，是老子亲手烙的！"他拍桌怒吼："给我拿下！"
两个保镖破门而入。
陈小刀抄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砸向最近一人，趁乱撞开窗户跃出。
身后传来张彪的咆哮："全工地封锁！抓活的！"
32层的高空，陈小刀沿着脚手架急速下滑。
强风撕扯着西装，安全绳在钢管上摩擦出火花。
蓝牙耳机里沈佳宇急喊："往东侧基坑跑！吊车正在作业，他们不敢开枪！"
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陈小刀解开安全扣，纵身跳向五米外的塔吊钢缆，像七年前逃离砖窑厂时那样，在死亡边缘精准计算着每一步落点。
"右转七步有废弃钢筋堆！"蓝牙耳机里沈佳宇的语速快得像机枪扫射，"12秒后起重机挂钩会荡到C2坐标点！"
陈小刀踩着倾斜的钢梁骤然转向，五根钢筋擦着后颈飞过，钉入背后的水泥柱嗡嗡震颤。
他几乎能闻到身后狗腿子喷出的烟臭味，这是沈佳宇3秒钟前预判到的伏击。
"抓住钢索荡过去！"沈佳宇突然拔高音调，"现在！"
陈小刀毫不犹豫地扑向虚空，原本站立的位置突然爆出火星，七楼拐角的电弧焊机因短路炸开，高温铁水将钢梁熔出拳头大的窟窿。
他抓住摇晃的吊装钢索时，看到下方集装箱区有三个红点闪烁，那是沈佳宇预知到的热成像狙击手布控区域。
"闭气38秒，下方有麻醉烟雾弹，三、二、一。"
淡紫色的气体从通风管道喷涌而出，狗腿子的咒骂声瞬间变成剧烈咳嗽。
陈小刀屏息荡到对面钢架，指尖刚触到生锈的角铁，沈佳宇突然厉喝："别碰！三号螺栓17秒后崩断！"
缩手的瞬间，碗口粗的螺栓像炮弹般弹射而出，将追在最前的打手肩膀贯穿。
陈小刀翻身滚进材料升降梯，沈佳宇的指令分毫不差："按23层按钮后马上撬开底部挡板！"
电梯开始上升的刹那，陈小刀用安全扣撬开金属挡板。
几乎同时，上方传来切割机轰鸣，张彪的人正在锯断23层的钢缆！
他蜷身钻进电梯井的维修通道，整部升降梯在头顶轰然坠落，带起的劲风扯裂了他的西装下摆。
"左侧通风管有17只毒鼠，但你必须进去。"沈佳宇声音冰冷，"54秒后首升机巡逻队会封锁天台。"
陈小刀扯下领带缠住手掌砸碎百叶窗，鼠群嘶叫着扑上来啃咬布料。
他在黑暗管道里匍匐前进时，听到沈佳宇同步解说："前方三米有带电铁丝网，你背包里的绝缘胶带现在用。"
当铁丝网的蓝紫色电弧照亮管道，陈小刀己用胶带裹住十指。
撕开电网的瞬间，身后传来爆炸声。
沈佳宇预判到张彪会引爆通风管！
气浪推着他冲进天台蓄水池，冷水刺痛伤口。
沈佳宇的倒计时在耳边炸响："首升机旋翼将在11秒后到达正上方，闭眼下潜9米抓住排水管盖板！"
陈小刀深吸口气扎入水底，头顶传来机枪扫射声，子弹在水面激起密集波纹。
他摸到生锈的盖板时，沈佳宇突然变调："不对！有第九种未来分支。"